《做局》精品官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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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1节

　　至于反思哪些东西，当然是失利的原因，为什么会导致这个结果?为什么一开始主动，后期却逐步丧失了主动，直至最后彻底被动，直至老秦被办进去……这其中的过程值得分析梳理，值得研磨寻思，这其中，应该能总结出一些东西，这些东西都是深刻的教训，也是一笔财富，这教训和财富不光对我们有用，甚至对上面来说，或许也有些借鉴……”

　　“说得好。”骆飞一拍手，“老楚，你说的这些，也是我最近一直在琢磨的，这次老秦的落马，让我十分痛惜痛心，我想了，今后再也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绝对不可以!”

　　骆飞这话的口气很坚决，意思很明显，老秦我没保住，但我能保住你老楚，你老楚要明白我的心思，要领我这个情!

　　楚恒当然听出了骆飞这话的意思，立刻做信任感动状看着骆飞，郑重点了下头。

　　楚恒此刻不说话的分量比说话还重。

　　对楚恒这表现，骆飞再度满意，接着道：“老秦跟了我那么久，虽然他出了事，但我不能对不住他，我们做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讲情义讲良心……”

　　楚恒不动声色点头：“嗯嗯，对，是要这样。”

　　“黄杰是老秦的秘书，虽然目前不适宜提拔他，但我也不会让他受冷落，先让他在办公室干一段时间，以后等过了风头，有机会的时候再……”骆飞没有说下去，接着抽烟。

　　楚恒点点头：“黄杰是个不错的年轻人，跟过几任领导，具有丰富的秘书工作经验，在这方面，如果把他用好了，他的能力不比乔梁差。”

　　骆飞带着沉思的目光点点头，接着又道：“还有，要安抚安顿好老秦的家眷。”

　　楚恒知道这一点对骆飞来说很重要，不然秦川万一在里面不满意咬出骆飞怎么办?

　　“此事我来办。”楚恒知道这种事骆飞是不方便出面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他和秦川的关系，但他还是要避嫌。

　　骆飞点点头：“好，老楚，那就辛苦你了。”

　　“辛苦说不上，应该的，只是不知要如何安顿安抚老秦的家眷才好?”楚恒试探道。

　　“老楚，难道你不明白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简单的道理?”骆飞意味深长道。

　　楚恒呵呵一笑：“你这一提示，我立刻就领悟了，行，这事你放心，我会办妥，第一会让老秦在里面十分满意，第二会让老秦知道你对他的关心和爱护。”

　　骆飞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要不要我给你提供一点……”

　　楚恒忙摆手：“可别，这点小事怎么能让你破费，我会想办法的。”

　　“嗯，好，不过一定要小心谨慎，要保证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出事，都不会牵扯到你。”骆飞叮嘱道。

　　“这个我心里有数。”楚恒点头答应着，心里明白，骆飞嘴上说不要牵扯到自己，实则是怕牵扯到他。

　　而楚恒此时说的心里有数，则带着多重含义，这含义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骆飞呵呵笑起来：“老楚，这么小的事我安排你去做，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可不能这么说，你安排的事再小都是大事，而且，这事如此私密，你让我去做，正说明了你对我的高度信任，这让我尤其感动而且荣幸。”楚恒做出真诚的样子道。

　　骆飞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老楚，来，我们再加深一杯……”

　　“这杯酒我敬你……”

　　喝完这杯酒，骆飞吸了一口烟：“老楚，这次江州风暴，关领导刚带着调查组回黄原，廖领导就突然从京城直接杀过来，包括对廖领导在江州的表现，你对此是怎么看的?”

　　楚恒眉头微皱，带着思索的神情：“我的直觉是：第一，来者不善，突来江州并非临时突然起意安排，而是早有计划;第二，目的深邃，用意深刻，人在江州，剑指黄原;第三，余音未了，余波未消，似乎，老秦的落马并不意味着江州风暴的真正结束，很可能……”

　　说到这里，楚恒停住了口。

　　“很可能什么?”骆飞看着楚恒。

　　楚恒吸了一口烟，接着缓缓道：“很可能会有人趁此机会发起反击。”

　　骆飞心里一紧：“你说的有人是指谁?反击?什么样的反击?反击谁?”

　　楚恒平静道：“这个不好确定，出击的人或许在江州，也或许在黄原，或许反击会是明确而犀利的，也或许是含蓄而隐蔽的，至于反击谁，那要看什么层面的人出击，出击的目的是什么。”

　　楚恒这番话说的似乎很透彻，但又带着几分模糊和混沌。

　　琢磨着楚恒这番话，骆飞知道楚恒脑子里想的问题不少，而且还想得很深远。

　　骆飞道：“老楚，你认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楚恒道：“我个人感觉，从目前形势看，因为江州风暴的这个结果，因为廖领导在江州的一番谈话，之前某些人被动的形势已经大大改观了，甚至，他们现在处在相对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我们来说，必须看清形势，做出明晰的判断，做出明智的选择，不然，极大可能会自讨苦吃。”

　　“嗯，继续说下去。”骆飞道。

　　楚恒继续道：“比如，在对老安的事情上，他现在牢牢掌控着江州的一切，这次江州风暴的大逆转又将他的威望和威信推向空前的高度，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来自上面的明确信号，那最好还是暂时不要招惹他，能配合的尽量配合……”

　　“你的意思是，让我做老安的附庸?”骆飞不满道。

　　楚恒摇摇头：“这倒不是，我说的配合，是在规则范围内，是在尊重你的身份和位置的前提下，如果老安有哪些方面做得过度，这岂不是等于给你抓了把柄?你自然不用退让，甚至还可以反击。”

　　“嗯，对。”骆飞点点头，“不过，老安做事一方面霸道，另一方面却又很谨慎的，我想抓他的把柄，很难。”

　　“这也未必，说不定你一味的顺从配合会让他麻痹大意呢。”楚恒道。

　　骆飞无声笑了下，尼玛，即使如此，自己也不愿意这么做，稍微配合就罢了，一味配合，以自己的性格，那会让自己憋屈死，无论如何是受不了的。

　　在和安哲的此次交锋中，虽然安哲最后占了上风，虽然秦川落马，但自己并没有伤到一根毫毛，还是有足够的资本跟安哲继续干下去。只是，在安哲风头正盛的时候，稍微避一下锋芒还是很有必要的。

　　自己在江州如此，老关在黄原说不定也是这样。

　　楚恒继续道：“还有，就是在对正泰集团上，这次江州风暴是围绕正泰集团展开的，廖领导专门到正泰集团去视察，又是道歉，又是发表那一番讲话，显然是在给正泰集团鼓劲。

　　有廖领导撑腰，正泰集团自然胆气会壮了很多，很多部门自然不敢去招惹他们，不然李有为一个电话告到老安那里，老安必定不会手软。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必须要顺应潮流……”

　　“怎么顺应潮流?”骆飞道。

　　“用实际行动来落实廖领导的指示啊。”楚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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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2节

　　骆飞也笑起来：“嗯，看来这实际行动必须要主动点才好。”

　　“对，而且越早越好。”楚恒道。

　　骆飞沉吟着：“过几天，我要下去调研民营企业发展情况，嗯，就去正泰集团……还有，调研结束后，要开一个全市民营企业发展现场会，这现场会，也定在正泰集团……到时我会亲自参加……”

　　楚恒点点头：“这样很好，你那边行动，我这边也要配合好，除了搞好宣传，等你那边结束后，我这边搞一个全市民营企业文化宣传座谈会，也在正泰集团召开，让正泰集团做典型经验介绍……”

　　骆飞呵呵一笑：“这实际行动够得力，让李有为好好嘚瑟下吧。”

　　楚恒眼神有些阴冷：“李有为……他现在似乎嘚瑟地有些过火了。”

　　“怎么?你和他之间有梁子?”骆飞道。

　　楚恒笑了下：“当初我和他在某个职位上争地很厉害，老唐支持我，丰大年支持李有为，不过最后的胜利者是我，李有为进去了。”

　　骆飞点点头：“李有为那次出事，我相信一定和你无关。”

　　楚恒显然知道骆飞说的是反话，从骆飞这话里，他似乎怀疑李有为出事是自己捣鼓的。

　　楚恒当然不会承认这事，于是笑笑：“我倒是想有关，只是没抓到机会。”

　　“你现在和李有为关系如何?”骆飞道。

　　“还可以吧，起码面子上还说得过去，李有为再嘚瑟，他也明白什么样的人不能得罪不该得罪。”楚恒道。

　　骆飞点点头：“其实以我对李有为过去和现在的了解，我认为，他是一个很有城府很有想法的人，虽然他在体制内不慎落马，但他转道商界后的作为，我还是很赞赏的，这说明他真的是有本事，不说别人，就是换了我是他，我就做不到现在这地步。”

　　听骆飞夸赞李有为，楚恒心里不大舒服，但也不会表现出来，点头附和着：“是的，在这方面，李有为确实有两下子。”

　　“乔梁和李有为的关系很不一般，对吧?”骆飞突然转移话题。

　　“是的，乔梁最初起步是李有为栽培起来的，他和李有为的个人感情很深。”楚恒道。

　　“那以你和李有为的关系，乔梁又如何能做到跟你保持密切的关系?你能确保乔梁对你是信任的?”骆飞道。

　　楚恒自信道：“乔梁和李有为的感情，丝毫不影响和我的关系，在李有为没出事之前，我和他明争暗斗地厉害，那时乔梁就同时跟我和李有为保持着密切的关系。”

　　“这似乎有点奇怪。”骆飞道。

　　楚恒道：“这主要还是因为我是乔梁婚姻的媒人，加上我对他平时在工作和生活上又很关心，他对我一直是很感激的，时间久了，他对我就建立起了信任，这信任时间越久就越牢固，直到现在，虽然他的婚姻破裂了，但他对我的感情和信任并没有什么改变。”

　　骆飞不屑笑了下：“如果你不是现在这级别和位置，他未必会对你有这所谓的感情和信任。”

　　楚恒也笑了：“这个正常，人都是现实的，他也不例外。”

　　“但我感觉，他对李有为的感情却似乎和利益无关，换句话说，他对李有为的感情应该比对你深，而且要深很多。”骆飞道。

　　楚恒眼皮微微一跳，心里泛起波澜，骆飞说的是实话，自己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这让楚恒心里很不舒服，想到自己目前正想抓住机会好好利用乔梁，而乔梁又和李有为保持着密切的关系，不由寻思，李有为在体制内的时候就是自己前进的障碍，难道他落马转道商界后，还会成为自己的绊脚石?

　　不行，不能，绝对不允许!楚恒暗暗告诉自己。

　　楚恒深深呼了口气，看着骆飞，自信一笑：“你放心，在对人的使用和掌控上，我是有办法有措施的，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

　　骆飞道：“老楚，对你这方面的能力，我是绝对相信的，但你说一般不会出问题，那二般呢?乔梁是一般的年轻人吗?这小子就是个妖孽，就是个另类，就是个邪头，你有绝对的把握能控制了他?如果他一旦失控，你怎么办?有没有后手?”

　　骆飞这话戳中了楚恒内心最不愿意触碰的敏感点，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只是，他很不愿意去想，因为他觉得如果真的如此，那对他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事情，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噩梦，这种情况不允许出现，绝对不可以!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封杀住所有让乔梁对自己有怀疑有二心的苗头。

　　想到这里，楚恒对骆飞道：“你放心，在我手里，二般的情况绝对不允许出现。”

　　楚恒的口气很肯定很坚定。

　　骆飞点点头：“好，但愿如此，希望你能是乔梁这小子的如来佛，希望他始终跳不出你的手心。”

　　“我对此有足够的把握和信心。”楚恒微微一笑。

　　骆飞也微微一笑，然后举起酒杯……

　　酒足饭饱，楚恒回到宿舍，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琢磨着今晚去骆飞家吃饭的事，回味着今晚骆飞说的每一句话，甚至说话时候的每一个表情……

　　寻思半天，楚恒摸出手机开始拨号，片刻道：“拿200万给秦川家眷，此事一周内办妥……记住两点：第一不要暴露你的真实身份，更不准提我的名字;第二，要让秦家知道这是骆的意思，但绝对不能明示，模模糊糊混混沌沌流露出一丝迹象，点到为止就可以……”

　　对方答应着。

　　挂了电话，楚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秦川忠心耿耿为骆飞出力，最后落得个凄凉悲惨的下场，自己是绝对不会重蹈秦川这傻蛋的覆辙的，骆飞安排的事当然要干，但在干的时候，一定要给自己留好后路，防备出现什么不测。

　　抽了几口烟，楚恒接着又拿起手机开始拨号，片刻，用低沉的声音道：“明天给精神病院那娘们送1万过去，对她之前的表现给予表扬，鼓励她再接再厉，记住，此事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切忌在她跟前提我的名字，包括任何和我有关的事……”

　　对方忙答应着。

　　楚恒挂了电话，深深吸了两口烟，想着白天乔梁和老三童童去精神病院看章梅的事，想着章梅……

　　楚恒现在有两块心病，一个是不知所踪不知掌握了自己什么秘密的季虹，一个是不知会不会在哪一天突然醒来说出真相的章梅，这两个女人是他现在最大的忧虑。

　　既然忧虑，就要掌控，季虹现在找不到无法掌控，但章梅却可以，而且能做地很隐蔽谁都无法觉察到。

　　想到乔梁现在是章梅实际意义上的监护人，想到章梅在医院的所有情况都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楚恒嘴角露出诡诈的笑……

　　此时，骆飞正和赵晓兰坐在客厅里喝茶。

　　刚才骆飞和楚恒喝酒时候的谈话，赵晓兰听到了一些。

　　“老骆，你觉得楚恒这个人，会不会像老秦那么可靠?”赵晓兰问道。

　　“秦川可靠吗?”骆飞直接反问。

　　“这……”赵晓兰一时说不出了。

　　骆飞接着道：“在我们这圈子里，可靠不可靠，从来都是相对的，所谓的不可靠，是因为利益无关或者发生冲突，所谓的可靠，是靠利益关联起来的，秦川之前对我看起来确实忠心耿耿，但你想想，如果我不是江州二把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职员，如果我对他的提拔没有帮助，他会对我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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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3节

　　“嗯，这倒也是。”赵晓兰点点头。

　　“所以，你刚才问的这问题很没意义，大家的关系都是靠相互的利益建立起来的，楚恒对我有用，所以我要拉他，我对楚恒更有用，所以他要向我靠拢，相互的利益越紧密，关系就越可靠。何况在目前，在江州高层，随着秦川的落马，楚恒是我目前唯一可以信任而且能够合作使用的人，而我对他，也是如此。”骆飞接着道。

　　“嗯，随着唐树森的完蛋，楚恒唯一可以投靠的人就是你。”赵晓兰道。

　　“其实他想投靠我，并不是只看中了我，而是我背后的人，对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骆飞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了两口。

　　“我觉得老楚这个人比较有心机，起码心机比老秦重。”赵晓兰道。

　　骆飞下意识点点头：“这一点我早有感觉，虽然秦川和楚恒资历差不多，但在心机心计和城府老练等方面，秦川比起楚恒还是有差距的，那次我带楚恒和秦川跟关领导吃饭，关领导似乎对楚恒比较赞赏。”

　　“那也是他沾了你的光。”赵晓兰道。

　　“沾光是必须的，既然要想笼络住他，让他铁心跟着我，不时给点甜头是必须的，同时也让他知道我在上面的背景，让他和我贴得更紧。”骆飞道。

　　“你今晚让老楚去安抚老秦的家眷，这样做合适吗?”赵晓兰皱皱眉头。

　　“你想到了什么?”骆飞看着赵晓兰。

　　“你懂的。”赵晓兰意味深长道。

　　“呵呵，我当然懂的。”骆飞笑起来，“我让他去做这件事，具有多重目的多重意义，既是对他的试探，也是对他的考验，还表现出对他的信任，同时，在稳住老秦的同时，我还不需要出头露面……”

　　赵晓兰沉思着：“此事虽然是楚恒去做，但以他的心机和经验，他也未必会露面。”

　　“这个不重要，我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骆飞一挥手。

　　“那么，你认为，老楚会从哪里捣鼓这笔钱?”赵晓兰道。

　　“那是他的事，既然他答应了，我自然不会过问。”骆飞道。

　　“你就不担心日后会出事?”

　　“你以为楚恒办事是菜鸟?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活他只要敢做，就一定能做到滴水不漏，他的心思可是十分缜密的，这这点上，都快赶上我了。”

　　“我没看出你心思有多缜密。”

　　“那是你不识货。”骆飞哼了一声。

　　“你是人，可不是货。”赵晓兰笑道。

　　“我不止是人，我还是人上人，还是人中豪杰!”骆飞自负道。

　　赵晓兰叹了口气：“唉，人上人，豪杰，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本来就很厉害。”骆飞道。

　　“嗯嗯，很厉害，在江州你能算老二。”赵晓兰道。

　　一听赵晓兰这话，骆飞登时泄气，虽然自己感觉很厉害，也一直想最厉害，但在江州，却一直有一个人牢牢压在自己头上，时不时被他压得感觉喘不过气，这种滋味实在难受憋屈憋闷。

　　骆飞愤愤长呼一口气，仰脸看着天花板发呆。

　　人生啊……

　　第二天上午，乔梁正在宿舍睡懒觉，手机铃声突然急促响起来。

　　乔梁摸过手机一看来电，老三的号码。

　　乔梁接听，迷迷糊糊不耐烦道：“鸟人，一大早给我打什么电话?说，什么鸟事?”

　　接着电话里传来童童急火火的声音：“乔梁，不好了，老三受伤了，正在市人民医院急诊……我用他的手机给你打的电话……”

　　“啊?什么?”乔梁猛地吃了一惊，困意全无，一下从床上跳到地上，“童童，怎么回事?老三怎么受的伤?重不重?”

　　“老三一早去江边晨练，我是接到医院电话赶过来的，老三伤在头部，刚包扎好，现在昏迷状态，看起来不轻，具体怎么受的伤，我刚到医院，还不清楚……”童童带着哭腔道。

　　“童童，不要慌，沉住气，我马上赶过去。”乔梁挂了电话就抓紧穿衣服，简单洗了把脸，冲下楼跑到公寓门口，拦了一辆出租，直奔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乔梁脑子很乱，涌出多种猜测……

　　很快到了医院，乔梁直奔急诊，见到童童，忙问：“老三呢?”

　　“正在拍片检查。”见到乔梁，童童心里安稳了几分。

　　乔梁点点头，拍拍童童肩膀：“老三这家伙向来福大命大造化大，放心，他会没事的。”

　　童童心神不定点点头：“但愿，希望如此。”

　　一会急诊室的门打开，医生走出来。

　　“大夫，伤者情况如何?”乔梁和童童忙迎过去问道。

　　虽然乔梁刚才如此安慰童童，但此时他的心揪地紧紧的。

　　医生摘下口罩道：“根据拍片的结果，伤者是头部遭受重物打击带来的外伤，没有伤及里面，大脑稍微有点震荡，在医院里养几天就好了……”

　　乔梁松了口气，童童皱皱眉头：“那，大夫，为何他会昏迷?”

　　“那是被重物撞击导致的暂时昏迷，这会已经好了，而且看起来头脑还挺清醒。”医生道。

　　“哦……”童童长出了一口气。

　　接着头上脸上包着绷带的老三从急诊被转到了病房，乔梁和童童跟过去，让老三躺在病床上，护士过来挂上吊瓶。

　　等护士走后，乔梁伸出3个手指在老三眼前一晃：“鸟人，看这里，这是几?”

　　“这是三，老三的三。”

　　“这个呢?”乔梁一伸巴掌。

　　“五，老五的五。”老三苦笑道，“尼玛，你真以为老子受伤成傻子了。”

　　乔梁和童童都放心了，乔梁接着道：“鸟人，说，到底怎么回事?”

　　乔梁此时满脑子的想法是，老三一定是被人暗算了，他现在需要知道具体情况，从而抓住暗算老三的人。

　　乔梁甚至想到待会要吕倩打个电话，让她出手。

　　没想到老三是说出的结果却大出乔梁意料，原来老三是在江边晨练时，经过一个涵洞的时候，被洞顶突然掉落的水泥块砸伤的。

　　童童接着补充，说老三被砸伤后，是附近晨练的好心人帮忙打120叫了救护车。

　　乔梁眨眨眼：“不对啊，好好的涵洞，怎么会突然有水泥块掉落呢?”

　　“特么施工质量不行呗，加上老子经过的时候，涵洞上面正好有一辆载重车经过。”老三无精打采道，“想想老子也真够倒霉的，不早不晚，恰恰赶上了，幸亏这水泥块不大，要是来块大的，再砸地准一点，估计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老三，不许胡说。”童童忙伸手捂住老三的嘴。

　　“你鸟人就是乌鸦嘴。”乔梁感到后怕又侥幸，接着问了老三那涵洞的位置，原来是在这次城建综合治理中，沿江护堤景观工程新修的涵洞之一。

　　此次沿江景观工程投资巨大，是以抗洪防汛护堤的名义从京城水利部门争取来的资金，骆飞亲自去跑来的，修好后不但成为江州一大代表性景观，还是市民休闲的好去处，还是江州抗洪防汛的百年工程，对保护市区具有重要作用。

　　据乔梁了解，此沿江景观工程，是由市水利工程部门和市城建开发集团共同负责分工施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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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4节

　　想到城建开发集团，乔梁就想到了骆飞的小舅子赵晓阳，他之前是城建开发集团的副总经理，后来在人事调整中被提拔为一把手，而且这提拔还是安哲决定的。

　　乔梁至今想不明白安哲为何要提拔赵晓阳。

　　其实不光乔梁，很多人都为此感到困惑，这其中包括骆飞、赵晓兰和赵晓阳本人，虽然赵晓兰和赵晓阳为此很开心，但一直很懵逼。

　　看着眼前的老三，想着那涵洞，琢磨着赵晓阳，寻思着小舅子背后的姐夫，乔梁眼珠子滴溜溜转……

　　看乔梁转眼珠，老三道：“鸟人，想啥呢?”

　　“我在想……”乔梁干笑一下，“我在想既然这涵洞质量有问题砸伤了你，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找施工方索赔。”

　　“嗯，我看要的，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加起来怎么也得10万8万的吧?这事你去办，争取搞20万来，咱哥俩平分。”老三道。

　　“要那么多显然是做梦。”童童道。

　　“我去要当然是做梦，但乔大秘书出面可就不一样了，你开口多少他们没有敢还价的。”老三半真半假道。

　　“好了，老三，你就别折腾乔梁了，这种事，以他的身份，怎么好出面呢。”童童道。

　　老三咧嘴笑了下，他本来就是和乔梁开玩笑的。

　　乔梁点点头：“童童这话说得对，这事我不能出面，不然影响不好，你受了伤，还是让童童去办。”

　　“嗯?这点小事，你还真打算正儿八经搞一搞?”老三看着乔梁。

　　“对，必须的，这是你的正当利益，你应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我支持你这么做!”乔梁点点头。

　　“这种鸟事搞起来很麻烦，我实在不想折腾，伤又不重，算了。”老三道。

　　“不行，必须搞，你要是嫌伤轻，我把你再拉到那涵洞下面，再掉下来一块水泥块砸晕你。”乔梁道。

　　童童有些发晕：“乔梁，看你这话说的，瞎胡闹。”

　　老三看着乔梁眨眨眼：“鸟人，我怎么感觉你有点不正常。”

　　“我很正常。”乔梁道。

　　“你执意要我这么做?”老三道。

　　“对。”乔梁认真点点头。

　　“那好吧，明天上班打听下施工单位，问他们要个千儿八百的赔偿。”老三道。

　　“千儿八百不行。”乔梁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要多少?”老三道。

　　“这些。”乔梁伸出一个指头。

　　“1万?”童童道。

　　乔梁摇摇头：“加个零。”

　　“我靠，你还真要10万啊，这不可能，我这点伤，施工单位不会答应的。”老三摇摇头。

　　童童也道：“是啊，10万不现实，别说10万，1万人家都不会给。”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乔梁道。

　　“根本就不用试，肯定不行。”老三道。

　　“闭嘴，你必须给我试试。”乔梁坚持道。

　　看乔梁这态度，老三心里觉得奇怪：“鸟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梁微微一笑：“小孩子不要那么好奇，不该问的少问，童童，明天一上班你就去操作此事，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保持联系。”

　　童童不敢贸然答应乔梁，看着老三。

　　老三盯住乔梁看了几秒钟，眼神动了下，然后冲童童点点头：“乔大秘既然想弄钱，那就按他的指示办。”

　　童童点点头，边嘟哝道“我看你哥俩都成财迷了。”

　　乔梁嘿嘿一笑，老三眼神怪怪地看着乔梁，没笑。

　　一会童童出去，老三问乔梁：“鸟人，你这么做，是想利用什么，还是想证明什么，还是想得到什么?”

　　“我的事你少问。”乔梁不耐烦道。

　　“靠，现在是我的事，你再牛逼我就不让童童去办了。”老三道。

　　乔梁一听软了，冲老三一咧嘴：“哥们，不带要挟人的，咱哥俩这么多年的感情，那可是刚刚的……”

　　“少套近乎，给老子交代，你到底想干什么?”老三打断乔梁的话。

　　乔梁轻轻呼了一口气：“这么说吧，你出的这事，突然触发了我的某一根敏感神经，我突然想到了圈子里的某些事，这些事很复杂，说了你也不懂，但是呢，我又需要借你这事来操作一下，让我对自己琢磨的事有个明晰的判断和条理……”

　　“靠，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老三晕晕乎乎道。

　　“这就对了，你是圈外人，圈子里的事，少知道一些没坏处。”乔梁道。

　　老三看着乔梁眨眨眼：“伙计，你不是想借此在圈子里捣鼓什么人，折腾什么事事吧?”

　　乔梁莫测一笑，没说话。

　　老三摇摇头：“累，你特么在那圈子里混得真累，老子都替你累，懒得问你了，爱干嘛干嘛去，作死去吧……”

　　乔梁呲牙一笑，还是没说话。

　　第二天，周一。

　　乔梁上班不久，接到了童童的电话。

　　“乔梁，我今天打听到施工单位了。”童童道。

　　“哪家?”乔梁道。

　　“那一段沿江工程是由市城建开发集团搞的，我刚给他们集团办公室去了电话，说明了情况，他们说马上会派人来医院，同时派人去现场察看。”童童道。

　　“城建开发集团……嗯，好，很好。”乔梁满意地点点头。

　　“好什么好?”童童有些莫名。

　　乔梁没有回答童童，接着道：“童童，等他们来人看老三的时候，你要理直气壮提要求，索赔10万，少1分都不行，而且还必须马上给。”

　　“这……乔梁，我觉得这太过了吧，他们不但不会答应，而且还会说我们想讹钱，这也有损我们的名声啊。”童童犹豫道。

　　“什么讹钱?以你和老三的生意，耽误这几天，要少赚多少钱?说不定错过了一个大单子呢……还有，这精神损失费……所以，不要多想，到时尽管理直气壮提就是。”乔梁道。

　　“那好吧。”童童无奈答应着，又道，“如果他们断然拒绝呢?”

　　“这个简单，你就干脆告诉他们，要把此事通知媒体，同时发到网上去……”乔梁道。

　　“这么一点小事，他们会在乎在意?”童童的口气有些怀疑。

　　“这个先不考虑，你到时只管这么说就可以。”乔梁道。

　　“好吧。”童童挂了电话。

　　乔梁走到窗口，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此时，乔梁倒是希望他们不在乎不在意通知媒体捅到网上去，但，如果反之……

　　乔梁看着外面冬日的一片萧条，嘴角露出一丝隐隐的冷笑……

　　快9点半的时候，童童给乔梁打来电话。

　　“什么情况?”乔梁问道。

　　童童道：“他们过来2个人，一个是集团办公室副主任，一个是普通人员，带着鲜花和营养品，一进门就向老三表示慰问和道歉……”

　　“嗯，如此看来，他们是去涵洞现场察看了，承认此事和他们有关。”乔梁道。

　　童童道：“是的，然后他们说是受集团领导的委派，一来表示慰问抱歉，二来会负责老三的医药费，同时做出合理的赔偿，看他们的态度倒是蛮真诚……”

　　“等下，他们说是受集团领导的委派，有没有说是哪位领导委派的?是主要领导还是分管领导?”乔梁打断童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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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5节

　　“这个……”童童想了下，“没具体说。”

　　乔梁点点头：“继续说。”

　　童童道：“然后就按你说的，我和老三提出要他们赔偿10万，他们吓了一大跳，又追问了一遍，我一字一顿告诉他们，必须要赔偿10万，少一分都不行。那位副主任脸当时就拉下来了，变得很难看，接着冷冷说最多赔个千儿八百，再多了就是碰瓷敲诈。

　　我和老三一听都火了，虽然我们心虚，但既然这是你的主意，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当然不能后退，当然要理自气壮，于是我义正言辞给他们算了一笔账，从耽误公司的生意到给老三带来的惊吓和伤害，以及由此造成的精神损失……这么一算，10万还不够……”

　　说着童童忍不住笑起来。

　　“嗯，不错，童童，看来你的确很适合做生意。”乔梁笑着夸赞，接着道，“然后呢?”

　　童童接着道：“然后……他们听我算地有板有眼，都发愣，接着那副主任说此事他不能做住，没有权力做出决定，要请示领导。我说可以，尽管请示，同时请他告诉领导，如果不能满足我们的要求，我今天就打电话通知媒体记者，同时在网上发帖子曝光，老三也在一边附和着……

　　他们一听表情有些紧张，反复强调让我们不要冲动不要胡来，他们马上就给领导汇报我们的要求，尽快给我们答复，然后，他们接着就出去了，这会正在走廊给领导打电话……”

　　乔梁点点头：“嗯，很好，老三这会在干嘛?”

　　“他啊，正拿着手机靠在床头打游戏呢。”童童道。

　　“看来恢复地不错。”乔梁笑道。

　　童童也笑：“是的，医生说再有3天就可以出院。”

　　乔梁道：“那就好，不过即使出院了，也还是要静养，不能做剧烈运动。”

　　童童道：“他又不从事体力劳动，能做什么剧烈运动，你放心吧。”

　　“我说的剧烈运动指的是……”乔梁欲言又止。

　　“指的啥?”童童一时没明白过来。

　　“床上……”乔梁贼腻腻道。

　　童童顿时大羞：“你个死乔梁，竟然敢调戏我……”

　　乔梁嘿嘿笑起来。

　　接着童童的手机被老三拿过去，传来老三的声音：“我靠，鸟人，我和童童这还没拜天地，你就开始闹洞房了……”

　　“是啊，我等不及了。”乔梁继续咧嘴笑。

　　接着电话里传来老三对童童说话的声音：“乔梁比我小，是你小叔子，小叔子调戏一下嫂子有啥好害羞的，你应该觉得沾了便宜才对……”

　　“靠，你个死老三……”

　　“哎哎，别动手，我现在是伤员，不能做剧烈运动……”

　　接着电话关了，乔梁又无声笑了一会，觉得老三和童童脾气性格都对路子，两人在一起真的很般配。

　　想起自己失败的婚姻，乔梁默默为老三和童童祝福。

　　然后乔梁继续等童童的消息，可是等了大半天，童童一直没来电话，乔梁想给她拨过去，又怕她此时不方便接，会给她带来什么被动，就打消了这念头，继续等。

　　一直等到11点多，童童终于来电话了。

　　一直心神不安的乔梁接通电话上来就问：“说结果。”

　　电话里，童童嘻嘻笑起来：“结果很简单，10万现大洋到手了。”

　　“额……”听到这结果，乔梁一面松了口气，另一面心里却又一沉，此时他的内心是矛盾的，这结果他既想听到，又不愿意是如此。

　　对不同的结果，乔梁有不同的预判，此刻这结果，让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虽然不是很明晰，但这种感觉很强烈。

　　接着童童说了事情的详细过程：城建开发集团办公室副主任出去给领导打完电话后，似乎领导没有马上做出指示，他和另一个人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童童请他们进屋里来坐也不搭理。

　　大半天后，他们进来了，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又困惑的表情，说领导让他告诉他们，他们的要求可以满足，但必须答应两个条件，第一此事一次性了解，以后不得再纠缠提出任何要求;第二此事不得对外声张，更不得在媒体和网上扩散。

　　听了他们的条件，童童看着老三，老三当即痛快答应。他们接着又道口说无凭，要写个保证。于是找来纸笔，他们写好之后交给童童，童童交给老三，老三看完后说一手交钱一手签字。

　　不大一会儿，两个平头年轻人气喘吁吁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黑布袋子。这俩后来的年轻人和副主任他们似乎并不认识，进来先询问证实身份，甚至副主任掏出证件给他们看，然后他们握手招呼，接着那俩年轻人就把黑布袋子交给副主任，副主任当场打开，里面是一捆钞票，整整10万。

　　接着副主任把黑布袋子交给童童，童童看完后冲老三点点头，老三随即在保证书上签了字，交给副主任。后来的年轻人似乎想要那保证书，被副主任拒绝了，说这个要交上去，那俩年轻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摸出手机出去了，片刻回来，冲另一个点点头，然后他们就走了。

　　接着副主任不解地看着老三和童童，说他们真是交了狗屎运，显然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们的狮子大开口能得到满足，然后副主任就带着人走了。他们走后，老三愣愣看着那10万，发了半天怔，然后让童童给乔梁打电话说下这情况。

　　听童童说完，乔梁刚才的预感更加明晰了，同时，他也意识到，鬼精的老三或许从自己的举动中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他不说出来而已。

　　既然老三不说，自己也无须告诉他，圈子内的事，尽量让他少掺和。

　　“乔梁，咱发了10万横财，怎么瓜分?”童童道。

　　“我不要，这是老三受伤换来的，都归你们。”乔梁道。

　　“那怎么行，要不是你的馊主意，我们怎么能得到这10万呢。”童童道。

　　“我的馊主意?不对啊，这事和我有关系吗?这事我知道吗?似乎我一点都不清楚哎……”乔梁一本正经道。

　　“嗯?你怎么回事?”童童感到困惑。

　　“我没怎么回事啊。”乔梁道。

　　童童接着看着老三：“乔梁这小子似乎有些不正常，是不是傻了?”

　　老三拿过电话：“鸟人，不知道就不知道，无关就无关，不许装逼。”

　　听老三这么说，童童更晕了，咦，怎么老三也这么说。

　　乔梁笑道：“你小子是不是怕我瓜分那10万，才说我无关不知道的?”

　　“放屁，这事从头至尾你都不知道，都和你没有一点关联，你有什么资格瓜分这10万。”老三道。

　　“嗯，不错，这才是我兄弟，这样的智商才有资格和我做兄弟。”乔梁满意道。

　　“鸟人，我不管你打算捣鼓什么事事，但你给我记住了，小心第一，安全为上，要做到万无一失，绝不可马失前蹄……”老三叮嘱道。

　　“咦，你说的什么话啊?我怎么听不懂呢?莫非你脑袋真的被砸晕了，开始说胡话了?”乔梁边笑边道，“不过，虽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听起来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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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6节

　　“去死吧你。”老三也忍不住笑起来，接着道，“尼玛，我怎么觉得这10万放在手里很棘手呢。”

　　“为何棘手?”乔梁道。

　　“这还用问吗，总觉得来路不正有些心虚。”老三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乔梁道。

　　“你说呢?”老三道。

　　“我说……”乔梁顿了下，“我说不管你怎么处理，都和我无关。”

　　“行，都和你无关，我拿去还章梅那宝马的车贷，填一下窟窿。”老三道。

　　“不用，那车贷现在是我在还，你这么做等于还是和我有关。”乔梁道。

　　“死要面子活受罪，老子是在替你缓解经济压力，笨蛋!”老三道。

　　“我说了不用，你少废话!”乔梁干脆道。

　　“我靠，真不用?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到时别后悔?”老三道。

　　“放心，绝对不后悔。”乔梁肯定道。

　　“好吧，那我再想想……”老三沉吟片刻，接着道，“有了，小雅不是有个救助白血病儿童基金会吗，尼玛，反正这10万放在手里是烫手山芋，干脆捐给那基金会，咱也学小雅做做善事……”

　　“嗯，不错，这个好，我赞同。”乔梁觉得老三这主意委实不错。

　　“那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办。”做出这决定，老三心里放下了一个包袱，接着道，“鸟人，这10万是不是出乎你意料?”

　　“一半对一半，我不想看到这10万成交，但又觉得似乎应该有这10万。”乔梁道。

　　“如此，似乎老子受伤给你创造了什么契机。”老三道。

　　“或许似乎大概可能吧，虽然我不想有这契机，但既然出现了，我不想，也不会白白错过。”乔梁道。

　　“为什么?”老三问道。

　　“还是那句话，圈子里的事，你不懂，也不要多问。”乔梁干脆道。

　　老三沉默片刻，接着长呼了一口气：“你这鸟人，似乎真的很适合混你那圈子……”

　　说完老三挂了电话。

　　乔梁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琢磨着今天发生的情况，分析着其中的道道，眼神逐渐发亮，拳头渐渐握起……

　　此次老三的偶然受伤，突然带给乔梁一个机会，这机会有些意外，却又似乎是注定。

　　从截止到目前的情况，乔梁迅速做出了判断，老三这10万赔付地如此痛快如此及时，而且还要写保证书，这说明了两点：

　　第一，老三被砸伤的那涵洞，属于城建开发集团负责的施工区域，至于那片区域有多大有多长，还要进一步确认，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不仅只有老三被砸伤的涵洞有问题，其他地方应该也有，不然他们不会一听说要曝光就如此紧张，不会如此麻利送来10万，这10万与其说是补偿，不如说是封口费。

　　如此，也就是说，虽然已经通过了市里相关部门组织的验收，但城建开发集团负责的江堤工程在质量上是有问题的，至于这问题有多大，有多严重，现在不得而知。

　　第二，从童童的叙述中显然看得出，来送这10万的人不是城建开发集团的，那就是说另有别人委派，而这出钱的单位，不出意外，应该是真正的施工方，换句话说，虽然这江堤工程由城建集团负责，但他们自己并没有干，而是包了出去。而承包这工程的单位心甘情愿出血这10万，很大可能，在施工中有道道，和城建集团的高层有不为人知的内幕。

　　而城建集团的最高层，就是赵晓阳。

　　虽然在城建综合治理施工的时候，赵晓阳是二把手，但因为赵晓阳是骆飞的小舅子，加上一把手年龄又快到了，对集团的事情过问地少，很多事都交给赵晓阳办，他大权在握，成为实际的一把手。

　　如此推理，一旦这江堤工程有问题，极大可能赵晓阳会脱不开干系，甚至他和施工单位有什么深层次的交易。

　　对这一点，乔梁觉得很有可能，赵晓阳善于干这种事，正泰集团捐建的正义路，那时赵晓阳就是这样操作，被方小雅及时发现后报告给安哲得到了制止和纠正，出于多种因素考虑，当时放了赵晓阳一马，没有深究。

　　而赵晓阳在正义路的项目上操作失败，未必会甘心，于是在江堤工程上又如法炮制，好从中谋取个人私利。

　　越分析乔梁越觉得有道理，不由感到莫大的兴奋和刺激，把拳头在桌子上一砸，靠，搞，搞他娘的，来一次主动出击，来一次自卫反击，扭转目前一直被动的态势!

　　骆飞借助搞正泰集团和自己来出击安哲，搅起了那么大的江州风暴，最后虽然失败，搭进去了秦川，但他自己却安然无恙毫发无损，这让乔梁实在感到郁闷愤懑，实在不甘心。

　　既然骆飞可以那么搞，既然自己决心要摆脱被动态势，那现在机会真的就来了，随着老三的意外受伤来了。既然来了，自然不能放过!

　　乔梁暗暗发狠，尼玛，你通过搞老子来出击我老大，老子就通过干小舅子来反击你，一旦把小舅子干落马，说不定就可以顺势把骆飞牵进去，说不定还会牵地很深……

　　一想到很深，乔梁更兴奋更刺激了，甚至感到有些激动，我日，很深到底会有多深?深到一定程度，会不会让江州再来一次地动山摇呢?

　　艾玛，想想真的好激动，小心脏有些受不了啊。

　　前几天错过了搞姚健，让乔梁一直感到遗憾可惜，而现在这突然降临的机会，让他眼前熠熠发光，搞小舅子可比搞姚健威力大多了，这机会来的简直太是时候了!

　　乔梁决心操作此事，决意狠狠出击一下骆飞。

　　当然，乔梁对此事是要高度保密的，任何人都不能告诉，自己单干。

　　当然，乔梁明白，因为赵晓阳的身份，此事事关重大，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必须要格外谨慎行事，不但自己将偷鸡不着蚀把米，甚至后果会更加严重。

　　这更加严重，不仅只包括自己，甚至包括安哲。

　　如此，目前只能算是开局，后面的步骤要扎实走，走一步看一步，看好每一步再出脚，每一步都要反复权衡深思熟虑。

　　现在机会摆在自己面前，那么，下面该做什么呢?

　　乔梁冷静下来，边吸烟边寻思，琢磨了半天，点点头，熄灭烟头，摸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拨号。

　　乔梁这电话是打给市水利局局长的，江堤工程是市水利局和城建开发集团共同承担分工施工，规划设计全部由水利局负责。

　　电话接通，对方一听是乔梁，很热乎，又明白以乔梁的身份，他给自己打电话一定有工作上的事，而且这事应该和安哲有关。

　　寒暄几句后，乔梁接着告诉对方，说安哲想了解一下城建综合治理中，江堤工程的综合规划设计情况，最好有效果图，附带具体说明，还有，建设情况也顺便了解下。

　　乔梁在说话中更着重的是规划设计，对于建设情况，显得不是很重点，只是附带。

　　对方忙答应着，又说设计规划是他们全部负责，但建设他们只负责一半，另一半归城建开发集团，他们的情况自己不掌握，乔梁说他们的情况你们不用管，只管弄自己的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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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7节

　　对方一听轻松了，说马上就安排人整理相关资料，下午一上班自己亲自过来给安哲汇报，乔梁一听吓了一跳，卧槽，你过来老子就露馅了，忙说安哲的意思是不用亲自来汇报，也不用送实体资料，他只要看电子版就可以。

　　接着乔梁把自己的邮箱告诉了他，对方一听更轻松了，说马上就安排人给乔梁发邮箱，乔梁表示感谢，对方忙热热乎乎说乔主任别客气，欢迎乔梁有空过来喝酒，乔梁笑着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乔梁很明白，以自己的身份，不管哪个单位的头头都想请自己喝酒，虽然他们级别都比自己高，但却都想和自己套近乎加深关系，如果自己愿意，如果自己开了口子，请客的得天天排队。

　　但乔梁显然不敢，安哲对自己管理要求是很严格的，乔梁虽然和安哲的关系现在比较近，但他对安哲还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当然，以乔梁的素质和风格，他也不会这么做，私下的饭局当然会有，但很多饭局其实都是带着用意和目的的，不是为了吃喝而吃喝。

　　一会儿，乔梁打开邮箱，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打开一看，水利局把相关资料发过来了。

　　关于规划设计的资料，乔梁自然不需要，他需要的是貌似不起眼的建设情况，而且，这建设情况，他也只需要了解城建开发集团和水利施工部门的详细区域划分。

　　乔梁向对方要了一块大蛋糕，但他真正想吃的，其实只是蛋糕上点缀的一朵奶油小花。

　　乔梁趴在电脑前，打开建设区域分布图，认真看起来，边看边用笔在纸上画着……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安哲背着手晃晃悠悠走进来。

　　平时安哲是很少来乔梁办公室的，有事都是打内部电话叫他过去，但偶尔安哲看文件累了，也会随意逛游逛游，有时去张海涛办公室，有时来乔梁这里。

　　安哲从不主动去徐洪刚办公室。

　　看安哲进来，乔梁忙站起来：“老大……”

　　“梁子，快下班了，忙啥呢?”安哲边说边走到乔梁办公桌跟前，接着看到了电脑屏幕上的东西。

　　乔梁眨眨眼，我日，被老大看到了，似乎不大好玩。

　　安哲弯腰看了看，接着皱皱眉头：“梁子，这玩意似乎和江堤工程建设有关，你看这个干吗?想改行当工程师?”

　　“怎么?不行?”乔梁道。

　　“行啊。”安哲直起腰看着乔梁，“前提是你小子得有那本事。”

　　“嘿嘿，你明知我不是那块料。”乔梁咧嘴笑起来。

　　“那你看这个干吗?”安哲道。

　　“我……”乔梁挠挠头。

　　“嗯?老实交代!”安哲似笑非笑看着乔梁。

　　乔梁脑子快速一转，接着有了主意，道：“是这样的，我刚才没事干，就随意浏览江州市水利网，看到了他们关于江堤规划设计建设的相关简报，有附带的资料效果图，一时来了兴趣，就下载打开看看。”

　　“哦……”安哲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你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乔梁道：“你不是经常告诫我要多接触具体实际工作，多熟悉基层吗，对你的指示，我一直牢牢记在心里，一有空就了解各部门的工作情况，什么内容都看……”

　　安哲又点点头：“你这回答似乎比较合理。”

　　“本来就是这样的。”乔梁道。

　　“好吧，本来就是这样的……”安哲看了一眼乔梁，然后背着手出去了。

　　乔梁松了口气，继续趴在电脑前，把属于城建开发集团的详细施工段画了下来，包括其中有哪几个涵洞。

　　半天，乔梁关了电脑，把画好的东西收起来，看看时间，到中午下班时间了。

　　乔梁出了办公室往外走，在楼梯口遇到了徐洪刚，也正准备下班，两人边闲聊边下楼。

　　“小乔，小雅最近有消息没?”徐洪刚问道。

　　乔梁眉头稍微一皱，何丽是徐洪刚的老婆方小雅的表姐，现在美国陪读，方小雅的情况她应该很了解，作为何丽的老公，徐洪刚却问自己方小雅的消息，这说明了什么?

　　似乎，徐洪刚至今都不知道方小雅得病的事，只知道方小雅去了美国。

　　作为方小雅来说，她在美国呆过8年，回去是很正常的事，何况集团有李有为打理，她完全可以放心。

　　既然徐洪刚不晓得方小雅得病的事，这说明作为徐洪刚的老婆，何丽对徐洪刚说话是有所保留，沟通是有分寸的。

　　这又说明了什么?难道是徐洪刚的婚姻出了问题?难道是他和何丽长期分居，感情上疏远了?

　　对此，乔梁从没有听方小雅说过只言片语，此时只能猜测。

　　乔梁一旦判断出徐洪刚不知道方小雅得病的事，就决定不告诉他，他老婆都不说，自己更没有这必要。

　　想到这里，乔梁道：“我工作一直很忙，加上最近又接连不断出事，好久没和小雅联系过了。”

　　“嗯……”徐洪刚点点头，“我也是这样，听说小雅前段时间去了美国，怎么她在那里呆了那么久还不回来?”

　　乔梁笑了下：“小雅在美国呆了8年，肯定是在那边生活习惯了，加上这边集团又不用她操心，可不想在那多呆一些日子。”

　　“这倒也是，有老李在，集团这边小雅可是省了很多心，以老李做事的性格品格，以你和老李的关系，小雅对老李自然是信任的。”徐洪刚道。

　　乔梁又笑了下。

　　徐洪刚接着道：“你和小雅是多年的老同学，要经常保持联系才好，不要疏远了。”

　　乔梁点点头：“嗯。”

　　“小乔，我觉得你和小雅的感情不能仅限于老同学的关系，还可以再紧密些，应该有所突破。”徐洪刚直接道。

　　乔梁眨眨眼，徐洪刚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徐洪刚接着道：“小雅对你有那意思，这一点我早就觉察到了，作为过来人，你心里也应该很清楚，对吧?”

　　乔梁轻轻呼了口气，点点头。

　　“既然你心里很清楚，那你为何一直这么拖着?”徐洪刚道。

　　乔梁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徐洪刚这问题了。

　　“莫非你不喜欢小雅?”徐洪刚道。

　　乔梁摇摇头。

　　“那……”徐洪刚顿了下，“那就是你心里已经有其他女人了?”

　　乔梁继续摇头。

　　“那是为何?”徐洪刚转头盯着乔梁，眉头微微皱起。

　　此时，徐洪刚的心里有些冷意和失落，他早已判定乔梁和叶心仪有了那种关系，刚才自己和他说那些，只是为了进一步试探，不单试探乔梁到底对方小雅有没有那意思，还想验证乔梁对自己是否诚实，现在乔梁否认自己心里有其他女人，显然是在和自己撒谎，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再次给自己撒了谎。

　　徐洪刚的心在发冷和失落的同时，又带着难以名状的酸楚和妒忌，这种酸楚和妒忌来自男人的心理和生理本能，和职务高低身份大小无关。

　　听徐洪刚如此问，乔梁道：“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之前失败的婚姻，我现在不想涉及触及感情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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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8节

　　借口，托词!徐洪刚暗道，如果自己不是那次在黄原叶心仪宿舍小区门口亲眼看到乔梁和叶心仪搂抱在一起，此时乔梁这话他是相信的，但现在，他不信，在不信的同时，心里又感到悲哀，这个自己一直看重和信任的老部下，对自己却失去了信任和诚实，他开始对自己撒谎，这说明随着他身份的改变和职位的变化，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让徐洪刚感到失望。

　　但徐洪刚不会让这种失望表现出来，点点头：“嗯，可以理解，你这话换了别人听，或许有人不信，会认为你在装，在掩饰在逃避在回避什么，但作为你的老领导，我完全相信，完全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乔梁有些感动，到底还是老领导啊，对自己就是信任，这份信任弥足珍贵。

　　乔梁没有留意到，此时徐洪刚的眼神有些莫测，还有些复杂。

　　下楼出了楼门，徐洪刚的车停在楼前，驾驶员站在车旁。

　　小郑刚办完辞职手续走了，办公室从车队为徐洪刚挑了个新司机，一个很精神的小伙。

　　看徐洪刚出来，小伙忙打开后车门，带着恭敬的神情。

　　看着徐洪刚的车和新司机，想着小郑和方正泰、方小雅的关系，想着小郑当初来给徐洪刚开车的原因，想着方正泰车祸案侦破的艰难过程，乔梁内心不由感慨唏嘘，过去的一切历历在目，仿佛都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

　　看乔梁看着新司机，徐洪刚道：“小乔，小郑辞职的事你知道了吧?”

　　“嗯，我知道的。”乔梁点点头。

　　“老李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说是小雅的意思，说集团需要小郑回去，既然这样，虽然我习惯了小郑给我开车，有些舍不得，但还是要遵从他们的意愿，同意小郑辞职的。”徐洪刚道。

　　徐洪刚这话让乔梁有些感动，他知道，大领导一旦习惯熟悉了某个驾驶员，一旦对某个驾驶员用起来得心应手，轻易是不想换的，徐洪刚当初能接纳小郑，现在又放小郑走，显然是因为他和方小雅的关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洪刚当初不但帮了小雅的忙，保护了小郑，而且在方正泰案子水落石出之后，现在又做出了某种牺牲。

　　在这事上，乔梁觉得徐洪刚很够意思。

　　乔梁对徐洪刚道：“其实不光你对小郑有感情，他对你也是有感情的，舍不得离开你，只是没办法。”

　　“呵呵……”徐洪刚笑起来，“上级和下属的感情，很多是建立在平时的点滴积累和细节中，建立感情和信任很难，需要日积月累，但破坏则很容易，只需要一件事一点事……”

　　乔梁不知道徐洪刚此时和自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他是有针对性的还是只是一种宽泛的感慨。

　　徐洪刚接着道：“所以，同事之间，上下级之间的信任十分珍贵，需要倍加珍惜和呵护，上级要珍惜，下级更要珍惜。”

　　“对，言之有理!”乔梁点点头。

　　徐洪刚接着上了车，司机小伙关上车门，冲乔梁尊敬笑了下，乔梁也笑了下，点点头。

　　然后小伙开车走了。

　　看着徐洪刚的车离去，乔梁又琢磨着徐洪刚刚才的话……

　　在大院附近小吃店简单吃完午饭，乔梁骑着共享单车直奔江滨大道，来到老三被砸的那个涵洞。

　　站在涵洞里，乔梁仰头看看，又低头看看，涵洞顶部有一大块新补的水泥痕迹，地上有打扫的痕迹，角落还有一点水泥小碎块。

　　这新补的水泥，显然是刚弄上去的，他们动作够快。

　　乔梁低头捡起水泥小碎块，一用力，碎块就粉了。

　　然后乔梁又抬头看着涵洞顶部，寻思着，什么原因会导致水泥块掉落呢?

　　乔梁又看看涵洞两边的墙壁，发现有一些细微的裂缝。

　　嗯?为啥有裂缝?

　　乔梁眨眨眼，用拳头在墙壁上用力砸了几下，接着裂缝更大了。

　　乔梁伸出手指抠住裂缝，稍微一用力，一个巴掌大小的水泥块被抠了下来，裸露出里面。

　　乔梁定睛看里面，眉头皱起，里面的钢筋混凝土，怎么那钢筋如此细?不像是钢筋，倒像是铁丝?

　　乔梁思忖片刻，摸出手机拍了几下，然后又掏出本子和笔记记下来。

　　乔梁接着把抠下的那水泥块又小心翼翼原样填回去，用力按了按，只要没人碰，应该不会掉下来。

　　然后乔梁接着骑车沿着江堤继续往前走……

　　转眼到了周五。

　　下午上班后，乔梁坐在办公桌前，在电脑前忙乎着。

　　窗外寒风呼啸，冷风嗖嗖从窗缝里钻进来，天气预报有一股西伯利亚寒流袭来，大风降温的同时还有暴风雪。

　　不过这会外面只有风，雪还没下。

　　外面冰冷刺骨，室内温暖如春，暖气达到了23度，乔梁只穿了羊毛衫。

　　乔梁这会不是在忙工作，而是在把自己这几天的劳动成果录入电脑。

　　这几天，乔梁没事就往外跑，利用工作间隙和下班后的时间，骑着共享单车，在江滨大道城建开发集团建设的范围内来回跑，拿着一把小锤敲敲打打，看了不少，拍了不少，也记下来不少，现在要把这些情况整理起来，弄成一个综合的文档。

　　弄到快5点才忙完，乔梁又检查了一遍，然后保存到一个专门的优盘里，把优盘放好。

　　做完这些，乔梁松了口气，点燃一支烟，看着窗外阴沉的天气，慢慢吸着烟，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做。

　　自己手里现在这东西，虽然不专业，但却是线索是证据，一旦让专业专门人员按这证据进行勘察调查，一定会发现更严重的问题。

　　只是，这东西以怎样的方式爆出来才好呢?

　　乔梁此时想到了三种方式：一是直接把证据提交给相关纪律监察部门，实名举报，堂而皇之搞起来;二是匿名举报，把优盘寄给纪委相关部门或者直接寄给郑世东;三是在网上曝光，复制秦川的模式。

　　乔梁琢磨着三种方式的利弊，第一种方式虽然大义凛然正气浩然，但似乎最不可取，因为副作用太大，等于直接暴露了自己，即使达到了搞掉赵晓阳打击骆飞的目的，也会让大家感到自己在公报私仇，而且因为自己的身份，大家很可能会怀疑这公报私仇是自己在安哲的暗示或者指使下进行的，进而把安哲牵扯进来，让他陷入被动。

　　第二种方式虽然保险，但成功率似乎又不高，不高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赵晓阳是骆飞的小舅子，因为骆飞今后的前程不可预测，纪委的人，包括郑世东，谁都不想没事招惹骆飞，说不定接到举报后就把此事在内部压下了，就像苗培龙在松北压住姚健的事那样。而即使不压下，郑世东也会往上推，给安哲汇报，不管安哲怎么表态，他都没有责任，也不会得罪骆飞。

　　而以安哲的性格，一旦看到这些东西，自然会让郑世东严查，如此，在江州风暴刚刚结束的情况下，很多人，特别是中高层，还是会猜测安哲是想借此事报复骆飞，带有个人私心和目的，对安哲的形象产生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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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9节

　　第三种方式想想倒是不错，这年头网络是个好东西，什么事只要上了网，就会引起大家关注，就会在大家的关注下进行调查。

　　但乔梁又觉得这种方式不保险，因为在现在的技术水平下，不管你采用自认为多高超的方式发帖子，只要想查，绝对跑不了你。如此，如果在网上发出来，还是有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一旦暴露，还是会让人想到安哲，还是会对安哲不利。

　　否定了这三种方式，乔梁苦思冥想，最好的方式应该是既能保全自己，还能不让安哲受到任何牵连，不让任何人对自己和安哲有任何怀疑。

　　那该采取什么方式呢?乔梁一时想不出，不由有些焦躁，打开窗户，一股凛冽的寒风吹进来，乔梁不由浑身打了个激灵。

　　不能着急，要耐住性子，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不放弃，总会想出办法，总会有机会，乔梁暗暗告诫自己。

　　此时乔梁突然想起一句话：在人生的道路上，如果你没有足够耐心去等待成功的到来，那么，你只好用一生的耐心去面对失败。

　　这话是张琳曾经告诉乔梁的。

　　反复琢磨着这话，乔梁急躁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关上窗户，深深呼了口气，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干你娘，老子非想出好办法不可，不搞一下老子决不罢休!

　　嗯，要开动脑筋，在开动脑筋的同时，最好再来点机会和机遇。

　　只是不知这机会和机遇何时会出现，会不会出现。

　　乔梁正在琢磨寻思着，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乔梁拿起话筒，里面传来张海涛的声音：“老弟，过来一下。”

　　私下的场合，张海涛称呼乔梁，既不叫小乔，也不叫乔主任，都是随性叫老弟或者伙计，这让乔梁感到张海涛很平易近人，感到了他对自己的热乎和亲近。

　　其实张海涛不光对自己，对委办其他人也都是如此，不拉官架子，这让大家都觉得他容易接近比较好打交道，对他都很有好感。

　　乔梁答应着放下电话去了张海涛办公室。

　　推开门，张海涛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乔梁进来，拍拍沙发扶手，示意他在对面坐下。

　　乔梁坐在对面，张海涛兴致勃勃看着窗外：“老弟，今天天气不错吧。”

　　乔梁笑起来：“秘书长，这天气好不好是看人的心情，按说这天气很阴冷，在大多数人眼里不是好天气，如此看来，秘书长此刻心情不错啊。”

　　“嗯，你觉得我有心情不好的理由吗?”张海涛笑看乔梁。

　　乔梁摇摇头。

　　“这就是了，不知老弟此刻心情如何?”张海涛道。

　　“我还行的。”乔梁道。

　　“老大晚上有没有安排?”张海涛又问.

　　“没有。”乔梁道。

　　“那你呢?”张海涛道。

　　“也没有。”乔梁道。

　　张海涛皱皱眉头：“怎么搞的，为什么都没有?”

　　乔梁笑道：“没有就没有呗，为什么要有呢?”

　　“原因很简单，这么好的天气，又是周末，最适合喝个小酒啊。”张海涛笑起来，“既然老大没有安排，你又没有，那看来我叫你过来就对了。”

　　“额，您今晚打算请客?”乔梁道。

　　“不是我请客，是今晚我有个饭局，你正好没事，和我一起去吧。”张海涛道。

　　“哦，行，没问题。”乔梁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上次张海涛安排饭局叫乔梁去，因为乔梁和李有为早约好了，就婉言谢绝了张海涛，虽然张海涛对此表示理解甚至赞赏乔梁对李有为有情有义，但乔梁还是心里对张海涛有些过意不去，所以，此时听张海涛要带自己参加饭局，乔梁问都不问是什么饭局，有哪些人参加，当即就答应了。

　　看乔梁答应地很痛快，张海涛心里很满意，笑道：“伙计，你怎么不问下今晚我要和谁吃饭呢?”

　　“不需要问，不管是谁，只要你发了话，我都绝对没有二话。”乔梁干脆道。

　　“呵呵，虽然不问，但你心里也是想知道的，对吧?”张海涛道。

　　乔梁笑着点头：“是啊，如果秘书长觉得不需要保密的话……”

　　“这个当然不需要保密，今晚请客的是水利局的常局长。”张海涛道。

　　乔梁眨眨眼，市水利局局长叫常大河，也就是自己那天给打电话要江堤工程相关资料的那位，此人45、6岁，一直在水利系统工作，是在水利系统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凭其经历就知道，他在水利系统具有一定的资源和人脉。

　　除了工作场合，乔梁和常大河私下没有什么交往，接触不多，对他个人没有多深的印象，只是感觉他看起来很精干精明，做事很利索痛快，对人很热情热乎。

　　而常大河要请张海涛吃饭，乔梁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张海涛在担任副市长的时候，水利系统属于他分管，换句话说，常大河是张海涛直接分管的老部下，甚至常大河能从副手提为一把，或许张海涛也帮他说过好话。

　　随着张海涛被重用为班子成员，位置自然更重要了，想请他吃饭的部委办头头自然更多，这时候，张海涛答应谁的请客，那是给谁极大的面子。

　　但这面子不是谁都能够有的，曾经的老部下自然是近水楼台，有这感情基础和便利条件。

　　常大河请张海涛吃饭，张海涛带着自己去，自己虽然级别不高，但因为身份特殊，自然会给这饭局锦上添花，自然常大河会很开心。前几天电话上常大河还邀请自己有空一起吃饭，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去了。

　　而张海涛今晚带自己参加这饭局，似乎一方面是想和自己加深密切一下关系，另一方面，也想给自己多一些和部门负责人接触了解的机会，扩大自己的人脉资源。

　　自从张海涛过来担任秘书长，乔梁就感到，他对自己一直是欣赏赞赏的，是颇有扶持扶助之意的，经常会给自己一些指导教导，这些指导教导对丰富自己的大脑和思维很有帮助。

　　对此，乔梁是很感激张海涛的。

　　此时，对今晚这看似正常而又普通的饭局，乔梁并没有多想什么。

　　下班后，等安哲离开办公室，乔梁和张海涛也出了办公楼，此时外面的天快黑了，阴地很厉害，寒风凛冽。

　　张海涛把大衣领子竖起来，乔梁也缩了缩脖子，接着张海涛道：“走，去大门口，水利局来车接。”

　　乔梁点点头，敢情今晚吃饭，张海涛不打算带自己的司机。

　　张海涛的驾驶员是来这边担任秘书长之后新配的，原来的没跟过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张海涛对新驾驶员熟悉程度不够，感情不深，所以某些私人性质的饭局，是不带司机的。

　　两人正往外走，遇到了楚恒，接着和楚恒打招呼。

　　楚恒笑道：“二位这是要去哪里?”

　　张海涛笑道：“周末没事，我有个饭局，拉乔主任去替我挡酒，你呢?”

　　楚恒道：“我今晚也有个饭局。”

　　“嗯，好，这天气啥都干不了，又是周末，最适合喝酒了。”张海涛点点头。

　　楚恒和张海涛虽然都说有饭局，但都没说什么饭局，和谁的饭局，似乎大家之间有一种默契，该问的问，该说的说，不该问不该说的都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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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0节

　　接着楚恒对张海涛道：“海涛秘书长，委办新借调来的那个钟惠子，还请你多多关照。”

　　说完楚恒貌似无意看了乔梁一眼。

　　一听楚恒提到钟惠子，乔梁的心一跳，随即意识到，钟惠子借调到委办，整天在大院进进出出，自然瞒不住楚恒。

　　只是，楚恒和张海涛说这个是什么意思?真的关心钟惠子?狗屁!这个老色鬼早就想打钟惠子的主意，说不定是想借此来给钟惠子卖人情，博取钟惠子的好感。

　　张海涛眨眨眼，看着楚恒：“楚部长，小钟和你是……”

　　楚恒接过话：“钟惠子是我内人的表妹。”

　　“哦，呵呵……”张海涛笑起来，“好啊，好，没问题，既然是这关系，我心里有数了。”

　　“那就多劳海涛秘书长费心了。”楚恒客气道。

　　“楚部长言外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张海涛同样客气道，说完也貌似无意看了乔梁一眼。

　　乔梁就当做没听到他们的话，在旁边埋头自顾走路，心里琢磨着楚恒突然当着自己的面向张海涛提起钟惠子的真正动机，借此给钟惠子卖人情似乎是其次中的其次，甚至楚恒知道钟惠子根本就不会领他这个人情，因为钟惠子借调来委办和楚恒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钟惠子也不想沾楚恒任何光。

　　既然是这样，那么，楚恒提起此事是何意?是提给张海涛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亦或是二者都有?他到底想实现什么意图?

　　一时，乔梁没有想灵清。

　　在冷风中到了大门口，楚恒冲张海涛和乔梁摆摆手，冲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疾步走过去，接着打开后车门上车。

　　在后车门打开的一刹那，眼尖的乔梁看到后座坐着一个人——康德旺。

　　接着楚恒上了车，车门关上，车子启动。

　　看着车子离去，乔梁暗暗点头，楚恒今晚的饭局是和康德旺一起的，不知今晚他们要去哪里欢度周末。

　　自从那次楚恒约自己和康德旺一起吃饭，乔梁就一直在琢磨楚恒的用意，只是一直没有琢磨出什么道道。

　　此时，乔梁似乎感觉，经历了这几番风雨，自己在成长成熟，而楚恒的心机和心计也在变得深邃深奥。

　　边寻思乔梁边看了张海涛一眼，他正带着莫测的眼神看着自己。

　　“秘书长，你这么看我干吗?”乔梁笑了下。

　　张海涛笑了下：“伙计，如果不是楚部长今天主动提起小钟的事，我还不知道她有这背景，你不会告诉我你之前一直不知道吧?”

　　乔梁心一顿，听张海涛的口气，张海涛似乎对自己瞒着他钟惠子的一些事而有些不满，似乎他认定自己之前是知道钟惠子和楚恒的关系的。

　　乔梁意识到此事必须认真和张海涛讲清楚，不能让他对自己和钟惠子有什么情绪和看法，不能让他误会误解什么。

　　想到这里，乔梁点点头：“秘书长，这么说吧，我在青干班学习期间，就知道钟惠子是楚部长内人的表妹，但我觉得这没有什么，我们用人，看的是一个人的能力和表现，而不是她是谁的什么人。

　　我当初建议借调钟惠子来委办，实在跟她是楚部长内人的表妹没有任何关系，说句不装的话，我当初一点都没有考虑到这因素，如果不是钟惠子自身具备相当的能力和素质，如果不是钟惠子确实适合我们借人的要求，我是绝对不会给你推荐她的。

　　还有，作为钟惠子本人，她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和楚部长的这种关系当做一回事，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她跟我说过，她借调来委办，不管能不能站得住脚，都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靠任何关系，包括也不靠和我的师生关系，这一点，其实委办的人都能看到，秘书长也应该能了解，钟惠子借调到委办以来，做事很勤奋，做人很低调谦虚，从来没有半点傲气……

　　所以，我虽然知道钟惠子和楚部长的关系，但我觉得，这和钟惠子借调到委办来确实没有任何关系，而且钟惠子也要求我不要把这个说出去，我尊重她的意愿，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甚至包括老大……”

　　张海涛专注地听着，边听边点头，又带着思索的神情。

　　等乔梁说完，张海涛看着乔梁：“老弟，你刚才说的这些，我毫不犹豫全部相信，我认为你说的颇有道理，让我没有理由不信。”

　　乔梁有些感动：“谢谢秘书长的信任。”

　　张海涛眉头微微皱起：“那你觉得，老楚同志刚才和我提起钟惠子，是什么意思?”

　　“最直接的感觉，就是楚部长想关心钟惠子，所以才给你打招呼。”乔梁道。

　　“嗯，最直接的感觉，那曲折点的感觉呢?”张海涛道。

　　“曲折点……我想不出。”乔梁道。

　　张海涛接着道：“钟惠子来委办后，我和老楚见面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从来没和我提过这事，为何今天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来呢?难道他是刚知道钟惠子借调来了委办?还是因为今天这场合有你在?”

　　张海涛这话似乎显示，他对楚恒今天的表现也是有怀疑的，而他能给乔梁说这些，似乎显出对乔梁的某种信任。

　　乔梁看着张海涛：“秘书长，你不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想多了吗?”

　　张海涛意味深长一笑：“伙计，有时候，有些事，该多想的时候不能让自己脑子偷懒。”

　　乔梁也笑了下。

　　张海涛接着道：“我听说你和楚部长私人关系不错。”

　　乔梁一怔，接着点头。

　　张海涛又道：“而你和李有为的感情更深。”

　　乔梁又点头，张海涛这么说，显然知道楚恒和李有为之前的关系。

　　张海涛微微一笑，拍拍乔梁肩膀：“老弟，能和这两位同时保持好这种关系，能在跟着老大的同时，继续和老楚维系着这种关系，不容易，不简单……”

　　张海涛这话显然另有意味，显然在暗指什么。

　　乔梁不想在张海涛跟前过多流露出什么，于是就带着似懂非懂的表情笑了下。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们旁边，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穿深色毛呢大衣，长筒高跟皮靴的女子下了车。

　　这女人26、7岁的样子，身材凸凹有致，披肩发，肤白肌嫩，面容俊俏。

　　女人下车冲他们走来，带着轻松而又抱歉的神情看着张海涛：“张秘书长，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来晚了，让您老人家受冻了。”

　　看这女人的神情，听她的口气，她和张海涛不是第一次见面，似乎比较熟悉。

　　张海涛摆摆手：“没事没事……来，我给你们介绍下……这位是委办副主任乔梁，这位是水利局水政科科长唐晓菲……”

　　“唐科长好。”乔梁本想主动和唐晓菲握手的，犹豫了下，又没这么做，只是冲她点点头。

　　唐晓菲看着乔梁，虽然自己是第一次正式和乔梁认识，虽然乔梁初次知道自己，但乔梁，安哲身边大名鼎鼎的二号红人，谁不知道?

　　虽然唐晓菲早就知道乔梁，但对他却没有什么好印象。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