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精品官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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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1节

　　乔梁这话说中了文远的心思，但又不能当着楚恒和邵冰雨的面表现出来，既然乔梁说的如此直接，自己还是要遮掩一下，于是硬着头皮道：“那好吧，祝贺你，乔主任。”

　　“谢谢文主席。”乔梁点点头，接着又皱了下眉头，“可是，我怎么感觉老领导口是心非，这祝贺的话说的不是很痛快，像是被我逼的呢?”

　　文远心里来气，尼玛，乔梁得寸进尺，他口口声声叫自己老领导，可是哪里有一点对老领导的样子，分明是在和自己过不去，特别还当着楚恒和邵冰雨的面，实在太过分了，实在让自己太难看了。

　　文远胸口微微起伏，鼻孔直出粗气，冷冷道：“乔主任，你不要欺人太甚。”

　　“文主席，你在说什么?我欺人太甚?你是我的老领导，我怎么敢呢?”乔梁做大惑不解状意外状，两手一摊，接着看着楚恒和邵冰雨，“楚部长，邵部长，你们说句公道话，我欺负文主席了吗?你们说，作为文主席多年的老部下，以你们对我乔梁性格和脾气的了解，我能我会这么做吗?”

　　听乔梁这话，文远感到憋屈，一时愤懑难当，胸口起伏更厉害了。

　　邵冰雨此时她意识到，乔梁和文远之间有梁子，换句话说，乔梁对文远有很深的成见，不然他不会借此让文远如此下不来台。

　　邵冰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楚恒。

　　楚恒知道乔梁是在故意和文远过不去，知道乔梁在发泄对文远的积怨，按说以自己的身份，以乔梁刚才的表现，他是应该批评乔梁几句的，最起码，乔梁不该对老领导冷嘲热讽，不该没有最起码的尊重。

　　但楚恒随即想到，以乔梁的聪明和性格，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但既然知道不对，却故意要这么做，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似乎他一方面要发泄对文远的不满，另一面，却又是故意做给自己看，说给自己听的，似乎带有别样的意味。

　　楚恒琢磨了片刻，决定和稀泥打圆场，呵呵笑了下：“作为乔主任来说，以我所了解的乔主任的人品和性格，他是很尊重文主席的，是从心里把文主席当做老领导来尊敬的。而作为文主席，是乔主任在报社时候的老领导，对乔主任一直是很关心很爱护的，对乔主任的进步，是发自内心感到欣慰和高兴的。”

　　听楚恒这么说，文远更憋屈了，楚恒这话似乎在偏袒乔梁，又似乎，随着乔梁的提拔，以及他继续担任安哲的秘书，他不愿意得罪乔梁。

　　听了楚恒这话，乔梁心里则发出一声冷笑，文远是楚恒的人，自己当着他的面捉弄文远，楚恒如此说，显然是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是刻意这么做的，是故意做给他看，想看他如何表态的。

　　乔梁接着道：“楚部长是大领导，我认为楚部长的话十分在理，十分附和事实，既然文主席对我一直很关心爱护，既然文主席真诚向我表示祝贺，既然文主席有了新岗位，而且这新岗位还很重要，那我也同样要祝贺文主席，祝文主席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工作开心如意。

　　我毫无疑问认为，以文主席迥异于常人的能力和人品，在文联副主席这岗位上，必定可以有更大的作为，必定会做出非凡的业绩，必定可以为江州的文学艺术事业做出重要的贡献……”

　　乔梁这话显然在继续讽刺文远，文远气得脸发白，狠狠瞪着乔梁。

　　乔梁脸一沉：“文主席，你这么含情脉脉看着我干嘛?莫非是被我的一番发自内心肺腑的祝贺祝福感动了?莫非你要感动地热泪盈眶?”

　　文远气得浑身哆嗦，脸更白了，知道此时自己和乔梁斗嘴，以乔梁的气势和犀利，是占不到丝毫便宜的，又有些幽怨楚恒此时不帮自己，心里感到失望失落。

　　文远冲楚恒和邵冰雨点了下头，又狠狠瞪了一眼乔梁，接着就往里走。

　　乔梁冷冷看着文远的背影。

　　邵冰雨这时带着不安的神情，乔梁胆子确实大，当着楚恒面就敢如此对待文远，不管怎么说，文远是宣传系统的人，是楚恒的部下，乔梁如此捉弄文远，不但让文远难堪至极，似乎也有些不给楚恒面子。

　　楚恒看看乔梁，又看看邵冰雨，接着对邵冰雨道：“邵部长，你先走吧。”

　　邵冰雨点点头，接着走了。

　　然后楚恒冲乔梁笑了下：“小乔，你今天多少有些不给我面子啊。”

　　乔梁摇摇头：“楚哥，我对你内心的尊敬和尊重，你当然是明白的，我今天之所以如此，没有任何一点不给你面子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解。当然，你要是认为我这么做让你脸上有些挂不住，那我给你道歉。”

　　“这倒不必，我对你还是了解的。”楚恒又笑了下，“你今天之所以如此对老文，莫非还是因为之前的事?”

　　“对。”乔梁点点头，干脆道，“想起他之前整我的事，我心里就来气，我自始至终就没有原谅他，也不打算原谅他。看到他落到现在这熊样，我打心里感到快意，见到他不由就想讽刺一番。”

　　“小乔，做人还是要大度一些嘛，不管怎么说，老文还是你的老领导嘛，对老领导，必要的礼貌和尊重还是要有的。”楚恒道。

　　乔梁哼了一声：“楚哥，话是这么说，理该如此，但我把他当老领导保持礼貌和尊重，但他呢?他把我当下属关心爱护了?你忘了他当初怎么整我的了?”

　　楚恒点点头：“小乔，当初老文那么对你确实不对，这是他的错，不过，他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看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再说，你今天的表现，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大正常呢?这似乎不符合你一贯的作风和习惯?”

　　乔梁心里又冷笑，你感觉不正常就对了，老子就是故意这么做给你看的。

　　乔梁接着道：“楚哥，那你认为我见了文远该如何表现?继续忍气吞声，继续做出一副小婆子的样子?我在他面前压抑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可以扬眉吐气一次，为何不能发泄释放一番?”

　　听乔梁这话，楚恒心里一动，这小子如此说，说明他虽然在快速成长成熟，但毕竟还是毛嫩，还是有些冲动，还是不善于在对手面前掩饰自己，如此，这对自己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楚恒心里感到安稳，接着道：“小乔，站在你的角度，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作为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我看到了你的直爽和直白，这是真性情，你这性格，其实是我最喜欢的。”

　　乔梁道：“我向来就是这性格，虽然我知道这样或许不好，但心里有憋屈，不发出来，很难受。”

　　楚恒呵呵笑了：“刚才发泄了一番，舒服了?”

　　乔梁点点头。

　　“你是舒服了，但老文却很难受。”楚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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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2节

　　乔梁毫不客气道：“他难受就对了，早知道现在要难受，当初何必要那样对我。”

　　楚恒笑了下：“你小子记仇啊，过去那么久了还记着。”

　　乔梁认真道：“楚哥，我这人不但记仇，还记恩，我向来的性格，是有仇必报，有恩也必报，不管恩仇，不管多久，我都会记在心里。”

　　听了乔梁这话，楚恒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乔梁知道自己给他设套的戴绿帽的事，那自己和乔梁友谊的小船会顷刻倾翻，毫无疑问，乔梁会将自己和他过去的友情毫不犹豫一笔划掉，会立刻和自己翻脸，会把自己视为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到这里，楚恒心里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眼皮也不由跳了下，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这事万分重要，不能，决不能让乔梁觉察到任何一丝迹象，必须要保密，彻彻底底保密。

　　随即楚恒又想到了季虹，这娘们现在不知在何处，又不知她当初为何要离去，不知她当初的离去，是否是因为觉察到了自己和章梅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季虹就是埋在自己和乔梁之间的一颗定时zhà dàn，一旦bào zhà，后果很严重。

　　想到这一点，楚恒心里感到不安，眼皮不由又跳。

　　乔梁看着楚恒：“楚哥，你在想什么?”

　　“额……”楚恒回过神，干笑一下，“我在想啊，你这性格很好，恩怨分明，很不错，我很赞赏。”

　　乔梁心里又冷笑，接着道：“其实我一直认为，我要是多有几个你这样的兄长就好了，那我的成长就更顺利，进步就更快了。”

　　“是的是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楚恒拍拍乔梁肩膀，“不过体制内大家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所谓的友谊，都是因利益而存在，像我们如此纯洁深厚的友情，实在很难找的。”

　　乔梁做感慨状：“是啊，确实很难找，所以，有时候想想，我又很庆幸，庆幸身边有你这么一位真心关心呵护我的长兄，庆幸我的成长能一直得到你的教导和帮助。”

　　听了乔梁这话，楚恒心里不由感到安稳，嗯，乔梁对自己如此信任，这最好不过。

　　但同时楚恒又想到，在没有搞清季虹离开自己的真正原因之前，她始终是一个隐患，是自己的心头大患。

　　如此，必须继续查找季虹的下落，不管她在哪里，都一定要找到，找到后必须干净利索处理掉。

　　但去哪里找季虹呢?楚恒一时感到迷茫，自从上次她从深城失踪，就像人间蒸发了，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没有放弃查找，但却没有任何线索。

　　老谋深算的楚恒，此时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对乔梁做的那些腌臜事，乔梁早已知晓，而且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季虹，也被乔梁安置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或许，这就是机关算尽，聪明反被聪明误。

　　或许，自以为最聪明的人，恰恰是最愚蠢的。

　　或许，真正聪明的人，在适当的时候，会假装愚蠢，而真正愚蠢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觉得自己很聪明。

　　乔梁到办公室后，张海涛把他叫过去，告诉他两个事：一是安哲下午要去科协视察;二是省委领导班子最近在进行专题学习，结合学习情况，本周五要集体到三江红色基地缅怀先烈，回顾历史，重温入党誓词。

　　关于第一个事，乔梁没多大反应，此事是在放假前就安排好的。

　　而第二个事则让乔梁感到一振，省委领导班子集体到三江重温入党誓词，这说明廖谷锋和关新民都要来，而且一起来的还有上面的各位大佬，这对江州来说可是大事。

　　“张i shu cháng，安书记下午去科协，都有哪些领导陪同?”乔梁道。

　　张海涛道：“除了我，还有伟山市长。”

　　乔梁点点头，秦川担任i shu cháng的时候，安哲下去视察很少带他，张海涛接替秦川后则不同了，安哲出动的时候，张海涛几乎都跟着。

　　现在这样是正常的，以前安哲不带秦川出去，虽然也说不出什么，但总让人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毕竟i shu cháng是他的大管家，老大出去不带大管家，总觉得他身边少了什么人似的。

　　至于钱伟山陪同，也属正常，他现在除了以副市长的身份兼着政府i shu cháng，还分管科协。

　　张海涛接着对乔梁道：“老大下午去科协视察，主要是听取科协的工作汇报，和他们座谈，了解科协最近的一些情况，你上午和科协的负责人再对接一下，让他们做好准备。”

　　在乔梁跟前，张海涛习惯称呼安哲为老大。

　　以前安哲下去视察，和下面单位的负责人对接，不是乔梁的事，现在张海涛安排乔梁做，显然是因为乔梁现在的职务。

　　这让乔梁觉得，自己提拔后，工作内容虽然变化不大，但身份的确不同了。

　　乔梁答应着，又道，“张i shu cháng，安书记晚上和科协的人一起吃饭不?”

　　张海涛摇摇头：“不，座谈结束就走。”

　　乔梁点点头。

　　张海涛接着道：“关于第二个事，你通知一下尤程东，让三江那边做好接待准备，同时，你要和三江那边保持沟通，务必切实安排好。”

　　这种事以前也不是乔梁要做的，这让乔梁再次感到自己这办公室副主任确实名副其实，感到自己确实不仅仅只是安哲的秘书了。

　　这种感觉让乔梁找到了与职务相称的存在感，又感到新鲜和振奋。

　　从张海涛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乔梁接着给科协负责人打了电话，就安哲下午去视察的事做了沟通，对方热情而客气地答应着。

　　然后乔梁给尤程东打电话，告知他本周五省里各位大佬要去三江的事，尤程东听了很重视，说马上开始安排，同时会和市里保持密切联系。

　　说完事情，乔梁正要挂电话，尤程东接着冒出一句：“你小子怎么突然提了?”

　　乔梁一愣，随即心里不快，我怎么就不能提?难道只许你进步，我就不能?

　　乔梁淡淡道：“尤书记，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能是正科，只能给安书记当秘书?”

　　“这倒不是，我是觉得，你提了，安书记怎么办?”尤程东道。

　　乔梁眨眨眼，这家伙想的事情倒不少，在为安哲考虑呢。

　　一旦意识到这一点，乔梁心里的不快消失了，道：“我现在虽然是办公室副主任，但暂时还是跟着安书记。”

　　尤程东沉默片刻，接着道：“嗯，好，这样好，很好。”

　　尤程东这话让乔梁觉得心里舒坦。

　　尤程东接着道：“乔主任，其实以我所了解的你的能力和资历，你早该提了。”

　　尤程东这话让乔梁觉得中听，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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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3节

　　尤程东又道：“乔主任，祝贺。”

　　“谢谢尤书记。”乔梁停顿了一下，道，“尤书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尤程东利索道。

　　乔梁道：“你现在换了新搭档，中意不?”

　　其实乔梁这话问地多少有些冒昧，他之所以突然想问这个，是因为想起了张琳，张琳在和尤程东搭档期间，和他配合是一直不错的。

　　听乔梁问起这个，尤程东又沉默了片刻，然后声音低沉道：“我参加工作这么多年，张县长是我最优秀的搭档，虽然现在的搭档也不错，但我还是很怀念和张县长一起共事的时光。”

　　尤程东这话让乔梁听了感到很欣慰，对尤程东的好感不由增加了很多。

　　“尤书记，谢谢你。”乔梁不由道。

　　“为什么谢我?”尤程东微微一怔。

　　“因为你如此评价张县长。”乔梁道。

　　“我如此评价张县长和你有什么关系?”尤程东继续发怔。

　　“有，因为我和张县长是好朋友。”乔梁干脆道。

　　“哦……”尤程东点点头，接着道，“其实我和张县长，除了在工作上是好搭档，工作之外，也是好朋友。”

　　“尤书记，难道你不觉得，能和搭档成为好朋友，是很难得的事情吗?”乔梁道。

　　“确实很难得。”尤程东的声音有些感慨，接着皱皱眉，“乔主任，张县长以前可是查过你，如果没有那次，你早就是副处了，你为何会和她成为好朋友?”

　　乔梁利索道：“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次我被张县长查事出有因，因为张县长心里只有公没有私，因为张县长是一个胸怀宽广光明磊落之人。”

　　尤程东不由点头：“好，乔主任这话我爱听，当然，这话也显出了乔主任的胸怀和气度，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我们能都和张县长成为好朋友，那似乎我们也会成为朋友。”

　　“多谢尤书记高看，希望如此。”乔梁道。

　　“高看?等你提到和我平级了，还会说高看吗?”尤程东哼了一声。

　　“会。”乔梁道。

　　“为什么?”尤程东道。

　　“因为朋友是不看职务不看级别不看身份的。”乔梁道。

　　“那看什么?”尤程东道。

　　“看是否志同道合，是否有相同的理念和价值观。”乔梁道。

　　尤程东不由点点头：“乔主任，你很会说话，你的口才，我多少还是有些佩服。”

　　乔梁道：“你是领导，不该对下级说佩服，而应该说赞赏。”

　　尤程东又哼了一声：“你小子在给我抠字眼，不过，这愈发让我觉得你会说话，而且思维还很严谨。”

　　“多谢夸奖，以后有机会，还希望尤书记能多多指教。”乔梁道。

　　尤程东又皱皱眉头：“听你说话如此客气，似乎我们目前还不是朋友。”

　　乔梁道：“只要有心，我想以后会是，当然，如果是，那也是我高攀。”

　　尤程东直接道：“乔主任，你少给我玩字眼，什么高攀不高攀，只要大家合得来就可以做朋友，合不来，恐怕同事都做不愉快，不过你目前的脾气和性格，还是我比较喜欢的。”

　　“尤书记这话我赞同，其实我也喜欢你的脾性。”乔梁道。

　　“我什么脾性?”尤程东道。

　　乔梁想了下：“其实我觉得，你的性格和做事的风格，和安书记有某些相似之处，这一点，不知你有没有觉察到?”

　　尤程东一时没说话，暗暗赞赏乔梁的眼光，这小子看地似乎挺准。

　　尤程东接着道：“其实除了你工作上的能力和表现，我最欣赏你一点。”

　　“哪一点?”乔梁道。

　　“做人有情有义。”尤程东道。

　　乔梁轻轻呼了口气：“这是我一贯的做人准则，虽然有时候会和体制内的某些规则相冲突，不符合某些原则，但我很难改变。”

　　“不需要改变，为什么要改变?只要你认为对的，就要坚持，不需要顾虑太多，虽然有些人会看不惯你这一点，但也会有些人会很欣赏，比如我，还有安书记。”尤程东道。

　　尤程东这话让乔梁觉得很顺耳，道：“你怎么知道安书记会欣赏呢?”

　　尤程东利索道：“我当然知道，就凭我对他的了解，就凭你跟在他身边，我所看到听到的他对你的态度和神情。”

　　听尤程东这话，乔梁暗暗点头，尤程东虽然看起来耿直豪爽，但也是个细致之人，很注意观察细节，这一点和安哲确实有些相似。

　　想到自己和安哲不知不觉建立起来的感情，想到尤程东对张琳的评价，想到尤程东主动说想和自己做朋友，乔梁对尤程东充满好感，觉得两人日后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好朋友。

　　随即乔梁又想起了苗培龙，自己和苗培龙的关系一直不错，而苗培龙和尤程东关系却很一般，在他们都在旅游局工作的时候就很一般，一直延续到现在。

　　如果自己和尤程东成了好朋友，那尤程东和苗培龙是不是也会成为好朋友呢?

　　想到两人的过去和现在的位置，想到体制内错综复杂的人际和人事，乔梁虽然带着良好的愿望，但心里是没有底的。

　　下午，安哲带着张海涛、钱伟山和乔梁去科协视察。

　　到了科协楼下，科协一众领导早已等候在楼前迎接。

　　这一众领导中，站着姚健，此时他的身份是科协副主席，在科协领导班子里排名第二。

　　此时姚健心里是五味杂陈的，从三江到松北，自己干了那么多年县长，本以为可以多年的媳妇可以熬成婆，没想到却在这次人事调整中被发配到了科协，而且还是二把手。

　　这让姚健感到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虽然秦川给自己谈过话，传达了骆飞的安慰和鼓励，但他还是提不起精神来。

　　安哲等人下车和科协各位领导握手，乔梁看姚健无精打采站在那里，心里感到阵阵快意，尼玛，让你打姜秀秀的歪主意，让你报复打击姜秀秀，这是你应得的下场。

　　安哲在和姚健握手的时候，乔梁注意到，姚健显得有些尴尬不安，安哲则看起来有些不咸不淡。

　　然后安哲在科协负责人陪同下进楼，大家跟在后面。

　　乔梁走到姚健身边，主动打招呼：“姚县长，哦不，姚主席好。”

　　姚健转头看了一眼乔梁，下意识觉得，乔梁是故意这么称呼自己的，因为他的口气里似乎隐隐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姚健心里恼羞，却又无奈，暗骂乔梁小人得势。

　　“乔主任，祝贺你高升。”姚健不冷不热道。

　　“多谢姚主席，其实我也该祝贺你从县里调到了市里，不管怎么说，进城了，而且还担任了如此重要的职位。”乔梁道。

　　姚健这回听出了乔梁话里明显的嘲弄和讽刺，心里再次恼羞，又愤懑憋屈，但却不能发作，狠狠咬了下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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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4节

　　乔梁接着道：“姚主席，怎么你看起来似乎不开心呢?”

　　姚健冷哼一声：“谁说我不开心?进城了，从县里调到市里，我高兴着呢。”

　　“哦……”乔梁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开心就好，其实看到你的现状，我打心眼里为你高兴。”

　　姚健狠狠瞪了乔梁一眼，想起秦川和自己谈话的内容，心里边暗暗发狠，又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虽然这曙光目前看起来很黯淡。

　　上楼到了会议室，椭圆形会议桌上摆着写有市领导名字的牌子，安哲居中，张海涛和钱伟山在两边。

　　乔梁这时看到，会议桌上竟然还有自己的名牌，在张海涛旁边。

　　这是以前没有过的，以前自己是安哲的秘书，是上不了会议桌的，但现在则不同了，自己也有位置了。

　　乔梁再次感到自己这办公室副主任的货真价实，再次找到了存在感。

　　安哲他们坐下后，科协负责人热情道：“乔主任，请过去坐。”

　　乔梁一时还不大习惯，看看安哲，安哲不看自己。

　　乔梁又看看张海涛，张海涛笑着冲他点点头。

　　乔梁于是过去坐下。

　　市领导坐一边，科协的人坐在另一边。

　　然后开始座谈，先听取科协负责人汇报科协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情况。

　　安哲听得很认真，边听边打开本子记。

　　张海涛和钱伟山也边听边在本子上记。

　　看他们如此，乔梁也拿出本子边听边记。

　　乔梁这时想起李有为说过的自己的短板，自己身在高层核心机关，要抓住一切机会，多了解熟悉实际的情况，不由听得很用心，记得很认真。

　　科协负责人汇报完后，安哲看着其他科协副职：“各位结合自己分管的内容，都说说。”

　　安哲话音刚落，大家都看着姚健，他是二把手，既然安哲要大家都说说，自然他先来。

　　看大家都看自己，姚健一时有些无措，他本来以为，安哲今天来视察，只是听一把手汇报，听完发表一番指示就可以了，自己只是陪同，没有做任何准备，没想到他要大家都谈谈，而自己作为二把手，当然要先谈。

　　姚健脑子一片茫然，自己到科协就任后，心情灰暗，哪里有心思了解自己分管的工作，整天关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抽闷烟，现在安哲要听大家说，第一个就是自己，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出什么呢?

　　看姚健一副筹莫展尴尬的样子，科协负责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冲其他副职点头示意了一下，其他副职接着结合自己分管的内容，依次谈起来。

　　等其他副职谈完，安哲点点头：“大家谈的都不错，对自己分管的工作很熟悉很了解，思路明确，条理清晰。”

　　科协负责人和其他副职都松了口气。

　　安哲接着看着姚健：“姚主席，作为新任科协副主席，你想好该谈什么了吗?”

　　“我……”姚健看安哲不肯放过自己，心里有些发慌，结结巴巴道，“安书记，我，我刚到科协，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对自己分管的内容要有个熟悉的过程，现在一时还真不好多说什么。”

　　“嗯，刚来，分管的内容不熟，这或许可以理解。”安哲点点头，接着道，“微观的可以不谈，但宏观应该是有的吧?姚主席，你谈谈对科协工作的总体认识吧。”

　　“这个……”姚健脑子有些乱，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安哲看着姚健沉声道：“姚主席，你干过多年县长，作为一级政府的负责人，你不会对科协工作缺乏最基本的认识吧?”

　　“当，当然有，有的，有的。”姚健忙道。

　　“那就谈谈。”安哲道。

　　姚健定定神，边想边道：“总的来说，我认为市科协的工作十分重要，非常重要，为此，我们一定要提高认识，加强领导，落实措施，切实贯彻好上级发展科协工作的重要指示精神，指导好全市科协工作的发展，建立一支高素质的科普队伍……”

　　姚健说的显然是夸夸其谈的官话套话，一听就是在敷衍，一听就知道他没有真正深入了解，这显然和他作为科协二把手的身份不符。

　　钱伟山和张海涛皱皱眉头，科协负责人和其他副职也都皱眉。

　　乔梁暗暗摇头，姚健到科协任职后，显然没有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根本就没认真考虑如何做好自己的工作，

　　安哲道：“姚主席，这就是你对科协工作的认识?”

　　“是，是啊。”姚健忙点头。

　　“似乎，你说的这些，换了任何部门的任何人，都可以这样说。”安哲道。

　　姚健紧张道：“安书记，我长期在县里主持政府的总体工作，对市级部门的业务缺乏一定的高度和总览，目前，我能认识到的只有这些。”

　　安哲点点头：“你这理由貌似能说得过去。”

　　姚健忙点头：“对对，相对于其他同事，我现在还是外行，我需要一个熟悉了解的过程。”

　　“外行?作为曾经多年的县长，你认为自己应该对科协工作是外行吗?你认为自己对科协工作的认识就只有那些吗?你认为这理由真的能成立吗?”安哲面色一沉。

　　看安哲这神色，姚健不由又紧张起来。

　　然后安哲看着乔梁：“乔主任，你之前一直在宣传系统工作，后来虽然在市委办，但也没有真正接触过科协的工作，用姚主席的话，也算是外行，那么，你来说说自己科协工作的认识。”

　　听安哲这话，大家都感到意外，都看着乔梁。

　　乔梁一怔，安哲怎么想到让自己谈这个了?

　　乔梁不及多想，脑子快速转悠着。

　　张海涛和钱伟山有些担心地看着乔梁，这小子虽然脑瓜反应很快，但他却是的确没有接触过科协工作的，是彻彻底底的外行，现在安哲突然让他谈这个，他能谈出什么?

　　张海涛和钱伟山此时意识到，安哲这么做，或许是想借这机会让乔梁出彩，但出彩是要有基础和资本的，乔梁如果搞砸了闹出笑话，那显然会适得其反，难道安哲就不担心这一点?

　　张海涛和钱伟山一方面觉得安哲对乔梁是真的好，一方面又觉得安哲此举有些冒险，又继续担心乔梁。

　　姚健此时则暗暗松了口气，自己刚才谈的虽然让安哲不满意，但好歹谈出了一些什么，乔梁这小子一直从事务虚工作，搞文字耍嘴皮子可以，谈具体的实际工作，他能谈出个屁。

　　安哲现在让乔梁谈，显然是想给他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但乔梁根本不了解，他一出口，必定会出洋相，甚至比自己还外行。

　　如此，自己好歹找到个垫背的，不至于那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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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5节

　　想到这里，姚健再次暗暗松气，等着看乔梁如何开口出丑。

　　此时，乔梁快速琢磨着刚才听到的科协各位领导的谈话，琢磨着自己以前给安哲写过的在科协大会上的讲话稿内容，脑子里迅速有了思路。

　　此时，乔梁敏感意识到，安哲这么做，带有多重意味，一方面要在大家面前给自己一个展示思维高度和认识深度的机会，一方面要借助自己的发言压住姚健，用事实驳斥姚健的所谓外行理由，同时，安哲似乎也想借这机会考验一下自己。

　　想到这里，乔梁轻轻呼了口气，有条不紊道：“参考刚才科协各位领导谈的，根据我的了解和认识，我认为，科协是党和政府联系广大科技工作者的桥梁和纽带，是广大科技工作者自己的组织，是科技工作者之家，是发展科技事业的重要社会力量。

　　近年来，随着江州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全市各级把科协工作列入了重要议事日程，为科协创造了良好的工作环境，使科协工作出现了蓬勃发展的好势头，科协通过开展丰富多彩的学术交流和科普活动，打造了一大批科协工作的品牌……”

　　“那么，乔主任，你所知道的都有哪些品牌?”安哲打断乔梁的话。

　　乔梁不慌不忙道：“比如，科普日活动、科技下乡、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科普学校、科普教育基地、科普示范乡镇等。”

　　安哲点点头，张海涛、钱伟山和在座的其他人也不由点头，刚才科协各位领导汇报的时候并没提到这些品牌，乔梁却说出来了，这小子知道的还真不少。

　　姚健怔怔看着乔梁，乔梁怎么会了解这些?

　　安哲接着问：“那么，乔主任，你认为我市科协工作存在哪些问题呢?”

　　乔梁道：“刚才科协各位领导在汇报中提到，由于受历史、体制、人员等诸多要素的影响，科协工作仍存在着一些困难和问题，比如组织结构松散，联系不都紧密，对科普工作认识不足，重视不够，科协事业发展目标不够明确，科普经费少，等等，对于这些，我完全认同。”

　　乔梁这话显示出，他刚才听得是很认真的。

　　张海涛和钱伟山不由暗暗惭愧，他们刚才虽然也听了，但却没有乔梁听得仔细，要是让他们回答这个问题，肯定没有乔梁回答地全面。

　　安哲点点头，不动声色看着乔梁，接着问道：“那么，乔主任，你认为这些问题该如何解决?”

　　听安哲如此问，大家都意识到，安哲的问话显然超出了让乔梁谈认识的范围，开始深入了，而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刚才科协各位领导发言的时候并没有谈到。

　　这显然是对乔梁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

　　张海涛和钱伟山饶有兴趣看着乔梁，看他如何回答。

　　乔梁从容道：“怎么解决是大领导的问题，作为我来说，还是要借鉴科协各位领导刚才的发言，站在我的角度，我认为无非要做好三点：第一，提高对科协工作的重视，加强对科协工作的领导，为科协工作创造良好的环境和条件;

　　第二，要加大科协体制和用人制度改革力度，建立和完善一套权威高效的科普运转体系，打造一支想干事会干事并且能干事的高素质人才队伍，真正担负起科普工作主力军的职责;

　　第三，立足现实，积极创新，围绕工作重点，大力开展科技宣传、实用科技培训等活动，不断提高公众科技文化素质……”

　　等乔梁一口气说完，会议室突然很安静。

　　大家都感到意外，都对乔梁刮目相看，没想到乔梁能说出这些，没想到他说的如此有道道。

　　“啪啪——”张海涛带头鼓掌，钱伟山也跟着鼓掌。

　　一看张海涛和钱伟山鼓掌，大家都跟着鼓掌，除了姚健，大家看乔梁的目光里都带着赞赏。

　　看大家都鼓掌，姚健也不由跟着拍巴掌，虽然他讨厌乔梁，但此时心里却又不得不服，这小子确实有两下子，竟然能谈地如此深入如此条理。

　　安哲虽然没有鼓掌，但脸上带着满意的神情，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乔梁，嘴角露出微微的一丝笑意。

　　乔梁看到安哲这神情，放心了。

　　然后安哲看着姚健：“姚主席，你认为乔主任谈的怎么样?”

　　“好，乔主任谈地很好。”姚健硬着头皮道。

　　“和你谈的相比如何?”安哲道。

　　“比，比我谈的好。”姚健吭哧道。

　　“和你相比，乔主任似乎更应该是外行，对不对?”安哲继续道。

　　姚健脸一红，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安哲接着道：“乔主任作为没有接触过科协工作的所谓外行，却能说出这些，作为曾经主持政府全面工作的县长，现在你还认为你那所谓的理由能站得住脚吗?”

　　姚健脸上的神情顿时尴尬。

　　安哲接着毫不客气道：“对任何工作，在任何时候，外行都不是理由，关键是看有没有把心思放到工作上，有没有用心去思考钻研正事。”

　　安哲这话说的很重，似乎在暗示姚健不务正业，不仅只是现在，似乎还包括以前。

　　大家都听出了这一点。

　　当着大家的面，姚健神情愈发难堪，内心虽然异常恼羞，但在表面上却不敢有任何一丝表露。

　　姚健一面强烈对安哲不满，觉得他是在故意捉弄自己，一面又对乔梁感到憎恶，这小子刚才这一番表现，和自己形成了强烈反差。

　　看姚健这神情，科协负责人有些过意不去，不管怎么说，姚健现在是自己的副手，还是正处，好歹不能太难看了。

　　科协负责人决定缓和一下气氛，顺便给姚健打个圆场，于是转移话题，看着安哲道：“安书记，请您做指示吧。”

　　安哲点点头，看着大家：“各位认为乔主任刚说的存在的问题，以及解决问题的思路，对不对?”

　　大家一头。

　　安哲又点点头：“虽然乔主任不能代表我，但他刚才说的那些，却包含了我想说的主要意思，既然他说了，我也不再浪费时间重复，下面，我在乔主任说的基础上，再补充几点……”

　　一听安哲这话，科协几位领导互相看了下，不由又都看了一眼乔梁，立刻都意识到了乔梁在安哲心里的位置，接着都拿起笔，记录安哲补充的几点。

　　安哲发表完指示，接着在大家的陪同下去科技馆参观，然后结束视察离开。

　　回去的车上，安哲对乔梁道：“今天随机应变、临场发挥的效果不错。”

　　乔梁心有余悸道：“安书记，其实很玄啊，要不是我以前给你写过科协的讲话稿，了解一些这方面的内容，要不是今天我仔细听了科协几位领导的汇报，今天肯定砸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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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6节

　　“有什么玄的，我相信你可以，果然行，这一方面说明你反应敏捷，思路来的快，另一方面也说明你是个有心人，平时注意积累注意观察。”安哲道。

　　“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今天会砸锅?”乔梁道。

　　安哲微微一笑：“说一点都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但我更相信你能行，我也算是赌了一把，而且赌赢了。”

　　乔梁轻轻呼了口气：“安书记，原来你也有赌性。”

　　“人生就是一场赌博，任何人骨子里都有赌性，我也不例外，只是，这赌，要在有一定把握的时候才能下手，不可盲目。”安哲道。

　　乔梁点点头，思忖着安哲这话。

　　安哲沉默片刻，接着道：“看来，姚健并没有从自己这次调整中吸取教训，或者说，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次被如此调整的真正原因。”

　　乔梁道：“他很可能只是认为，自己是高层斗争的牺牲品，或者是被人捣鼓了，只是把原因归结于外部，而没有真正从主观上反思认识自己。”

　　安哲呼了口气：“看问题认识不到根源和本质，这是可悲的，也是可笑的，或者，这是一个人的基本品质决定的。”

　　“这所谓的基本品质其实就是性格，而性格又决定着命运。”乔梁道。

　　“对，性格决定命运。”安哲说完转头看着车外，陷入了沉思……

　　送走安哲一行，姚健拉着脸，目光阴沉，一声不吭往楼里走。

　　科协负责人本来想和姚健说几句话，安慰他一下的，但看他此时这神情，又想到他到科协任职后，对科协其他副职，甚至在自己面前，都放不下之前县长的架子，整天一副傲慢的神情，对大家的主动招呼爱答不理，就打消了这念头。

　　姚健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坐在办公桌前点燃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胸口不停起伏，心中感到了巨大的羞辱，愤懑难当。

　　抽完一支烟，姚健沉思片刻，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狠狠摁死，接着摸起电话……

　　此时，骆飞正坐在办公室和秦川聊天，自从秦川担任了常务副市长，两人说话方便多了。

　　这会儿，秦川刚给骆飞说完他和姚健谈话的事。

　　这时骆飞的手机响了，一看来电，骆飞对秦川道：“呶，你刚说完姚健，他来电话了。”

　　秦川眨眨眼：“难道他是给你汇报自己的思想的?”

　　“有可能，我们一起听听。”骆飞说完一按接听键，接着又按了免提，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

　　接着电话里传来姚健的声音：“骆市长，你现在说话方便不?我有个事想给你汇报。”

　　骆飞和秦川对视一眼，接着温和道：“方便，你说。”

　　接着，满腔屈辱愤懑的姚健把安哲去科协视察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听姚健说完，骆飞和秦川又对视了一眼，秦川微微点点头。

　　骆飞眉头微微一皱，沉思片刻，接着对着电话道：“姚主席，这事我知道了，安书记去科协视察，是很正常的事，你不要背什么思想包袱，更不要有什么压力。”

　　“可是，骆市长……”姚健刚要说话，骆飞接过去道，“姚主席，秦市长刚和你谈过话，是吧?”

　　“嗯，是。”姚健道。

　　“秦市长和你说的那些话，你应该不会忘记吧?”骆飞继续道。

　　“是的，我都记在心里。”姚健道。

　　“既然都记住了，那你何必又为这点小事给我打电话呢?”骆飞反问道。

　　“这个……”姚健有些发懵。

　　骆飞接着继续用温和的语气道：“姚主席，你也是经过风浪的人，在你这些年官场经历中遭遇的事情中，你认为今天这事算是个事儿吗?”

　　姚健一时不语。

　　骆飞接着道：“当然，虽然我刚才说这点小事你不值给我打电话，但你既然告诉了我，我还是会放在心上的。换句话说，姚主席，不管你在哪里做事，任什么职务，我都会一直关心关注你。秦市长之所以会专门找你谈话，我想你应该能明白什么。”

　　姚健忙道：“骆市长，我明白，我心里很明白，我知道骆市长是真的关心我，真心为我好。”

　　“你明白就好，但这明白要放在自己心里，不要对外说出来，更不要对外炫耀嘚瑟……”骆飞提醒了姚健几句，接着道，“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是具有一定抗压性的，心理素质比较强大，我相信在这次风浪中，你应该能经得住考验，经得起打击。你现在虽然换了工作岗位，但级别没降，还是正处，怕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句古语?”

　　姚健琢磨着秦川和自己说过话的，琢磨着此时骆飞的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点点头：“骆市长，我懂了。”

　　骆飞道：“懂了就好，不要为一时的挫折而灰心丧气，我对你一直是很看好的，我一直认为，依照你的能力，你应该负责更重要的工作，你完全可以担负更重要的职位。

　　当然，在目前的情况下，你暂时需要偃旗息鼓一阵子，这一阵子，你正好可以休养生息，也可以说是养精蓄锐，今后用人的时候多的是，你务必要振作起来，做好充分的心理和思想准备……”

　　骆飞一番毫不遮掩的话，让出于萎靡当中的姚健一下振作起来，骆飞说的可比秦川直接多了，近似于直接交了底，让自己忍辱待变呢。

　　姚健顿时感到眼前出现了光明，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

　　“感谢骆市长对我的看重和器重，我一定记住你这一番话，一定按你的要求去做，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姚健感激道。

　　骆飞呵呵笑起来：“那就好，记住，虽然道路是曲折的，但前途一定是光明的，放下包袱，开动机器，好好按部就班做好你现在的事情。”

　　“嗯，好，好。”姚健答应着挂了电话。

　　骆飞收起手机，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沉思片刻，看着秦川：“老秦，刚才姚健说的你都听到了?”

　　秦川点点头。

　　骆飞皱起眉头：“这事你怎么看?”

　　秦川想了下：“我认为，从姚健说的过程看，安书记去科协视察，并非全部是因为工作，似乎还带着其他意味。”

　　骆飞点点头：“说下去。”

　　秦川继续道：“安书记似乎早已预料到姚健此时的心思不在工作上，所以非坚持要他汇报，一旦姚健汇报地不让他满意，他就顺而开始敲打姚健，故意让姚健当众出丑难堪。安书记这么做，明着是针对姚健，但实则，我觉得有针对你的意图……”

　　骆飞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老安是想借此打我的脸。”

　　“是的。”秦川点点头，“安书记知道姚健是你的人，他如此对姚健，显然是间接和你过不去。”

　　“欺人太甚，岂有此理!”骆飞气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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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7节

　　秦川沉思片刻：“不过，听姚健刚才说的，乔梁今天的表现却实在有些蹊跷。”

　　“蹊跷在何处?”骆飞道。

　　“很简单，以乔梁的工作经历，他似乎不会对科协工作如此了解，似乎不会说出那么一番内行的话。”秦川干脆道。

　　骆飞想了想，点点头：“这倒也是，对这事，你是怎么看的?”

　　秦川皱眉想了下：“我认为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可能?”骆飞道。

　　秦川边想边道：“第一，安书记突然让乔梁发言，有可能是想借这机会考验一下乔梁，通过这考验给乔梁一个出风头的机会，让大家对乔梁树立全新的印象，让大家看到，乔梁并非只是会跟着大领导服务的秘书，还熟悉其他方面的工作。

　　同时，安书记这么做，也是想让大家感觉，乔梁这副主任是名副其实的，不是徒有虚名。当然，安书记这考验也是有些冒险，如果乔梁事先毫无准备，搞砸了，那自然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但幸运的是，乔梁竟然成功了，而且表现得很圆满……”

　　“乔梁如果事先没有准备，为何能表现如此成功?”骆飞道。

　　秦川道：“那就得益于乔梁的机灵精明，得益于乔梁是个有心人，平时注意搜集积累各方面的资料材料，在科协其他领导人汇报的时候留心听。”

　　骆飞点点头：“那你说的另一种可能呢?”

　　秦川有条不紊道：“这另一种可能，就是此事是安书记事先早就和乔梁计划好的，乔梁早已有了充分准备，在现场，只需要配合安书记表演好就可以了。

　　骆飞抽了一口烟：“既然老安去科协是有目的的，那我觉得这后一种可能性很大，甚至，就是板上钉钉。”

　　秦川点点头：“从安书记去科协的动机分析，这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如此，也正说明老安去科协整姚健，是做给我看的。”骆飞把烟头往烟缸里一摁，愤愤道，“这主仆二人的配合倒是很默契，打着工作的名义，跑到科协去演戏，去发泄个人私愤，去间接打我的脸……姚健都到这份上了，他还是不肯放过，他到底想干什么?整天口口声声在各种场合说要搞好团结，这就是他说的团结?呸——”

　　秦川沉默片刻：“骆市长，这次我们圈子里被安书记搞下来的三大员，除了姚健，还有刘本涛和文远，安书记今天敲打了姚健，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找机会敲打其他两个……”

　　秦川这话提醒了骆飞，他点点头：“对，要提防，你提醒一下刘本涛，让他提高警惕，同时，文远那边，你告诉老楚，让他心里提前有个数，决不能让姚健的事再重演。”

　　秦川点点头，接着又道：“姚健这事，我感觉我们很被动，如果一味这么被动下去……”

　　骆飞摸出一支烟点着，深深吸了两口，仰脸看着天花板，片刻道：“是的，我们最近一直很被动，姚健这事让我们更被动……决不能如此被动下去，决不能一味防守，必须要找机会反击，而最好的防守，就是出击……”

　　“你打算怎么出击?”秦川道。

　　骆飞冷笑一下：“老安能整我的人打我的脸，我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反抽他的耳光?”

　　“你的意思是……”秦川试探道。

　　骆飞沉思片刻：“这要找机会，抓到谁就拿谁下手，看谁倒霉。”

　　“机会……不知何时会有机会。”秦川喃喃道。

　　骆飞抽了一口烟：“不管有没有机会，现在暂时不动手，一切等周五之后。”

　　“周五之后?你的意思是省里那些大领导集体去三江之后?”秦川道。

　　“对，到时省里各位大佬都要来三江，老大老二都会来，他们此次来三江，除了专题学习中的重温入党誓词，说不定还会有其他项目，到时看他们的动态，再决定下一步的方向。”骆飞道。

　　秦川觉得骆飞这想法有道理，点点头：“到时安书记肯定去陪同，你也会去。”

　　“是的。”骆飞点点头，“到时老安肯定会很忙乎，而我，当然也不会闲着。”

　　“安书记虽然会忙乎，但以他在上面的背景，当然比不过你，我看他说不定是瞎忙乎。”秦川道。

　　骆飞哼笑一声：“看问题不能只看现在，关键是看将来，现在让老安暂时得意，看谁能笑在最后。”

　　“笑在最后的当然是你，当然是我们。”秦川毫无置疑道。

　　“虽然如此，但也不能大意，我们必须时刻要睁大双眼，时刻观察注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切不可大意失荆州。”骆飞提醒道。

　　“这是必须的。”秦川点点头。

　　骆飞又抽了一口烟：“当然，这次我和老安能不能有机会忙乎，也还要另说，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要看大领导到时给不给机会。”

　　秦川道：“骆市长，你应该争取一切机会，力争和关领导单独聊聊，要是省领导的活动结束后，能让他留下来呆几天就好了。”

　　骆飞皱皱眉：“按目前省领导活动的议程，似乎没有这安排。”

　　“目前没有，不等于到时没有，事在人为呢。”秦川道。

　　骆飞眨眨眼，接着点点头，秦川的话提醒了他什么。

　　又聊了几句，秦川告辞，骆飞接着摸起电话……

　　下班后，乔梁边往大院外面走边琢磨着下午在科协的事，琢磨片刻，又想起周五省里一帮大佬要集体去三江的事，根据张海涛的安排，自己要随时和三江那边保持联系，随时调度各项情况。

　　这让乔梁感到满意，随着职务的升迁，自己工作的内容也随之发生了变化，虽然继续跟在安哲身边服务，但接触的范围和视角都扩大了。

　　嗯，看来这副主任确实和秘书不同。

　　这时乔梁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叶心仪打来的。

　　乔梁站住，接通电话：“心仪，下班了?”

　　“嗯，刚下班，你呢?”叶心仪道。

　　“我也是，你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乔梁道。

　　“我要说祝贺你晋升，肯定俗套，我想最近给你祝贺的人肯定很多。”叶心仪道。

　　“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是想听你说一下。”

　　“好吧，祝贺你迟到的升迁。”

　　“为何是迟到的?”

　　“少装糊涂，你当然知道。”

　　“那好吧，现在想来，迟到也有好处，不然你当时怎么能捡漏成为副处?”

　　“什么叫捡漏?这话说的……”

　　“那该怎么说?”

　　叶心仪想了下：“应该说你是自毁长城，被我抓住了机会。”

　　“这和捡漏有什么区别?”乔梁道。

　　“当然有区别，前者是我主观努力，后者是机会主义。”叶心仪认真道。

　　“好吧，不跟你辩论这个，反正我终于追上你的步伐了，我们都是副处了。”乔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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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8节

　　“其实你的这次晋升，让我感到很欣慰。”叶心仪的声音有些感慨。

　　“只是欣慰?”乔梁道。

　　“当然也为你感到开心。”

　　“除了欣慰和开心，还有别的吗?”

　　“暂时，想不到别的了。”

　　“其实你还应该感到安慰安稳的。”

　　“为什么?”

　　“因为当时不管怎么说，你提副处是沾了我出事的光啊，你多少应该觉得有些心虚，如此，现在我也提了，你不应该感到安慰安稳吗?”

　　“这个……”叶心仪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心里却又觉得乔梁这话有些道理。

　　接着乔梁转移话题，提到周五廖谷锋、关新民等各位大佬要集体去三江的事，问叶心仪来不来。

　　叶心仪道：“到时我去的，负责协调省直新闻媒体的宣传和发稿事宜。”

　　乔梁道：“那好，到时我们在三江见。”

　　“行，到时我专门给你喝一杯祝贺酒。”叶心仪道。

　　“这个再说吧，到时说不定大家都很忙，见面说话的机会都未必会有呢。”乔梁道。

　　“那好吧，到时再说。”

　　两人又聊了一会，然后挂了电话。

　　乔梁收起手机，正要继续往外走，背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乔大主任，刚才给谁打电话呢?”

　　乔梁回过头，看到徐洪刚正站在自己身后，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乔梁不知道徐洪刚何时站到自己身后的，又不知自己和叶心仪的谈话他听到没有，如果听到，又听到了多少。

　　想到后者，乔梁心里涌出微微的不快，这么大的领导，怎么能偷听人家说话呢?

　　但乔梁的不快迅速就消失了，因为他面对的是徐洪刚。

　　徐洪刚是自己的老领导，是对自己有恩，是在自己最难的时候，把自己从泥坑里拉出来，而且对自己一直很关心爱护的人，自己怎么能对他有这种感觉呢?

　　想到这一点，乔梁不由为自己刚才的不kuài gǎn到不安，甚至自责。

　　乔梁接着道：“徐书记，我刚才在和叶部长打电话。”

　　徐洪刚点点头，虽然刚才自己听到了寥寥几句，但大概猜到是叶心仪，看来乔梁没对自己撒谎。

　　想到那晚在黄原见到乔梁和叶心仪抱在一起的场景，徐洪刚心里泛起波澜，对乔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徐洪刚接着笑了下，笑得多少有些勉强。

　　乔梁觉察到徐洪刚的笑有点不自然，不由心里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什么。

　　徐洪刚接着道：“周五省里的大领导要集体来三江，叶心仪也会跟着一起来吧?”

　　“是的。”乔梁点点头，“我们刚才正在谈这个，叶部长说到时找机会和我喝一杯祝贺酒，我说到时未必会有机会，再说吧。”

　　徐洪刚点点头：“看来对你的进步，叶心仪是真心为你高兴的。”

　　乔梁又点点头。

　　徐洪刚接着道：“小乔，我记得你和叶心仪之前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是吧?”

　　“是啊，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彼此对对方心里都有成见，不过后来没了。”乔梁道。

　　“哦，为什么后来会没了呢?”徐洪刚做出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乔梁道：“原因有二，第一是因为你当时和我专门谈过话，让我摆正心态，尊重上司，虚心接受叶部长的分管;第二是在宣传部工作期间，我和叶部长在工作上接触比较多，通过交流和了解，我们之间以前的误会逐步消除了。”

　　“哦……”徐洪刚点点头，接着道，“这么说，你和叶心仪现在关系很好了?”

　　乔梁想了下：“我和叶部长现在应该是不错的朋友。”

　　“不错的朋友，有多不错?”徐洪刚道。

　　“这个……就是挺好呗，大家经常打个电话，沟通交流一下。”乔梁模糊道。

　　徐洪刚眨眨眼：“你和叶心仪住对门，你们也经常可以见面的吧?”

　　听徐洪刚问起来没完，乔梁心里感到奇怪，这家伙怎么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乔梁摇摇头：“叶部长在黄原，难得回来一次，我和她虽然住对门，但见面是很少的。”

　　“嗯……”徐洪刚又点点头，接着道，“你和叶心仪现在都是单身，你们有没有……”

　　乔梁心里一个激灵，莫非徐洪刚是想到了……

　　按自己和叶心仪现在的情况，即使两人有什么关系，也是正常的。

　　但两人并没有，乔梁知道叶心仪一直挂念着卫小北，作为女人，是不可能心里同时有两个男人存在的。

　　也就是说，不管自己有没有这想法，叶心仪都不可能有。

　　当然，自己经历了和章梅失败的婚姻后，对情感的事一直逃避，也并没有多想这一点。

　　此时乔梁感到奇怪的是，徐洪刚为何突然想到这个，只是单纯想关心老部下的私生活呢，还是……

　　乔梁不愿往下多想，干脆道：“徐书记，我和叶部长目前来说，只是很好的朋友，单纯的好朋友。”

　　听乔梁如此说，徐洪刚心里涌出不快，那晚在黄原，自己明明看到乔梁和叶心仪搂在一起亲热，但乔梁却在自己面前不肯承认。

　　这似乎意味着乔梁对自己缺乏足够的信任和坦诚，意味着乔梁在此事上对自己是有所保留的。

　　乔梁既然能在这个事上对自己有所保留，那在其他事情上呢?

　　如此一想，徐洪刚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下意识觉得，在自己和安哲、李有为之间，乔梁对安哲和李有为的信任和感情，超过了自己，而且超地很明显。

　　这种感觉让徐洪刚心里更加不快。

　　但徐洪刚当然不会让乔梁觉察到自己内心的不快，笑了下道：“看到你和叶心仪现在的关系，我发自内心感到欣慰，不过，既然你和叶心仪只是单纯的好朋友，那么，以你现在的情况，我觉得你和小雅应该好好发展一下。我分明感觉出，小雅对你是有真感情的，她一直在等你，而且你们还是老同学，有多年的感情基础……”

　　听徐洪刚提到方小雅，乔梁的内心顿时作痛，眼神不由黯淡下来。

　　看乔梁这神情，徐洪刚眨眨眼：“怎么?你不喜欢小雅?”

　　乔梁摇摇头。

　　“那，为什么?”徐洪刚做困惑状。

　　乔梁看着徐洪刚：“徐书记，你知道的，小雅现在去了美国……”

　　“是的，我知道。”徐洪刚打断乔梁的话，“小雅去美国怎么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她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而已。”

　　从徐洪刚这话里，乔梁立刻做出了判断，方小雅生病的事徐洪刚一无所知，也就是说，不但方小雅没告诉徐洪刚，正在美国陪读的何丽也没告诉徐洪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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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9节

　　按方小雅和何丽的表姐妹关系，方小雅在美国治病的事，是不会瞒着何丽的。而何丽既然知道了这事，作为徐洪刚的老婆，却没有告诉徐洪刚，这就有点意思了，不知是方小雅要求何丽这么做的，还是何丽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想法。

　　既然徐洪刚不知道方小雅去美国的实情，乔梁当然也不会说出来，到目前为止，江州知道此事的只有自己和李有为。

　　看乔梁没说话，徐洪刚又笑：“怎么?你以为小雅去了美国就不回来了?”

　　乔梁摇摇头：“我没这么认为，小雅的集团在江州，她怎么会不回来呢?我相信小雅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

　　说这话的时候，乔梁内心带着对方小雅的深深祝愿和祈祷。

　　徐洪刚接着道：“既然你喜欢小雅，而且小雅还会回来，而且小雅对你又一直一往情深，那你……”

　　乔梁轻轻叹息一声：“徐书记，说实话，我不愿想个人问题，起码目前一个时期内不想。”

　　乔梁说的是发自内心的实话，因为他觉得徐洪刚不是外人，没必要撒谎。

　　但徐洪刚却没有这么想，他的脑海里，一直深藏着那晚在黄原乔梁和叶心仪抱在一起亲热的场景，此时听乔梁这么说，他更加明晰做出了判断：

　　第一，乔梁毫无疑问在对自己撒谎，他对自己的信任和感情出了问题，而出问题的原因，当然是因为乔梁有安哲这个更强大的靠山，和安哲相比，自己当然处在下风。

　　一直以来，徐洪刚对乔梁的人品和人格是认可的，但此时，他的想法不由产生了动摇，不由暗暗觉得，随着周围环境和人际的变化，人都是会变的，随着安哲位置的愈发稳固和乔梁自身的升迁，他的意识和想法也在变，和自己的距离不知不觉拉开了，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不如以前重要了。

　　这想法让徐洪刚感到失落和失望，他甚至觉得，自己必须要面对一个无可回避的现实，而这现实又是徐洪刚极不愿意看到的。

　　徐洪刚做出的第二个判断是：乔梁既然不愿意和方小雅发展那种关系，而他那晚又和叶心仪如此亲热抱在一起，这说明乔梁不愿想个人问题的理由只是一个托词，说明乔梁和叶心仪确实在发展那种关系，只是出于某些原因，目前不愿公开。

　　而乔梁和叶心仪的关系，那晚自己见到的只是两人搂在一起，但说不定已经很深，说不定早已……

　　如此一想，徐洪刚内心感到了强烈的酸意，还有不可名状的妒忌。

　　在这种复杂的心态下，徐洪刚看乔梁的目光不由微微有些发冷。

　　此时，乔梁没有看徐洪刚，当然也没看到徐洪刚的这种目光。

　　而徐洪刚的这种眼神也瞬间消失，接着拍拍乔梁的肩膀，带着关切的口吻：“小乔，虽然我一直很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希望你早日有个温暖温馨的家，有正常人的情感和婚姻生活，但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完全理解。”

　　“谢谢你，徐书记。”乔梁有些感动，到底是自己的老领导，他对自己还是很关心和理解的。

　　接着徐洪刚道：“你先走吧，我等车过来，今晚出去有个应酬。”

　　“徐书记再见。”乔梁点点头，接着往前走。

　　徐洪刚看着乔梁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眼里又微微露出几分冷意……

　　乔梁回到宿舍，正打算煮面条吃，手机突然响起来。

　　乔梁摸过手机一看来电，苗培龙打来的。

　　乔梁接通电话刚要开口叫“苗大哥”，电话里传来苗培龙客气而沉稳的声音：“乔主任下午好啊。”

　　一听苗培龙这口气，乔梁敏感意识到，苗培龙旁边还有人，不然他会叫自己“乔老弟。”

　　于是乔梁也不再叫“苗大哥”，礼貌道：“苗书记下午好。”

　　苗培龙接着呵呵笑起来：“乔主任下班了?”

　　“是的。”乔梁道。

　　“晚上没有什么安排吧?”

　　“没有。”

　　“那好，我和盛县长来市里办事的，刚忙完，正打算吃饭，想邀请乔主任共进晚餐，不知乔主任是否赏光?”

　　乔梁点点头，原来苗培龙是和盛鹏一起的，想约自己吃晚饭，不知是苗培龙提议的，还是盛鹏有这想法。

　　不管是谁提议的，既然他们邀请，自己去就是。

　　于是乔梁道：“苗书记，赏光可不敢当，你和盛县长都是领导，能邀我一起吃饭，是我的荣幸。”

　　“乔主任客气了，我和盛县长今晚住在开元大酒店，晚饭也安排在这里，我现在就让许主任带车去接你，你现在哪里?”苗培龙道。

　　一听今晚要在开元大酒店吃饭，乔梁不由皱皱眉头，尼玛，自从在这酒店办了丁磊，自己和开元大酒店就有了解不开的缘。

　　同时，乔梁又听出，许婵也跟着苗培龙来了，不知今晚一起吃饭的，除了他们三位，还有谁。

　　“我现在宿舍，不用接，自己打车去就可以。”乔梁道。

　　“哎，这怎么行，乔主任是市领导，让你打车来，可是显得我们对你太不尊重，你一会下来等着，许主任很快就到。”苗培龙说完挂了电话。

　　乔梁收起手机，洗了把脸，接着下楼，站在公寓小区门口。

　　这时邵冰雨下班回来了，看乔梁站在那里，主动打招呼：“怎么，要出去吃饭?”

　　乔梁点点头：“是的，松北县的苗书记和盛县长来了，约我去吃饭。”

　　邵冰雨点点头，虽然乔梁的级别没有苗培龙和盛鹏高，但身份却不一般，从某种意义来说，乔梁能参加他们的饭局，也算是给他们一个面子。

　　乔梁接着道：“你要不要一起去?”

　　邵冰雨摇摇头：“他们请的是你，我和他们又不是很熟，我去干嘛?再说了，你们男人在一起喝酒都要抽烟，我可不想吸二手烟。”

　　乔梁眨眨眼：“这么说，你是从来不抽烟的。”

　　邵冰雨皱皱眉头：“当然，你啥时见我抽烟了?”

　　乔梁点点头，突然想起了吴惠文，想起吴惠文在自己跟前抽烟的样子。

　　每次想起这个，乔梁都觉得新鲜，又感到刺激。

　　乔梁不由又想到，自己有些日子没见到吴惠文了，不知她晓不晓得自己晋升的消息，如果知道了，她一定会很开心。

　　如此想着，乔梁突然有些想吴惠文，她的从容、高贵和优雅，以及每次见到自己时那温和关心的目光，让乔梁想起来心里就感到温暖。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们身边，看车号是苗培龙的。

　　接着前车门打开，许婵下了车，先和乔梁打招呼，然后尊敬地对邵冰雨道：“邵部长好。”

　　因为工作关系，邵冰雨和许婵打过几次交道，两人是认识的。

　　邵冰雨冲许婵点点头：“许主任好。”

　　许婵接着道：“我来接乔主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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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0节

　　“嗯，好，你们去吧。”邵冰雨道。

　　乔梁看着邵冰雨：“你确定不和我一起去?”

　　“是的。”邵冰雨干脆道。

　　“那我去了。”乔梁道。

　　邵冰雨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多吃菜，少喝酒。”

　　乔梁微微一怔，这是认识邵冰雨以来，自己从她口中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这话里似乎带着几分关心。

　　乔梁转头看着邵冰雨。

　　邵冰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不由一怔，自己刚才那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冒出那一句。

　　看乔梁看自己，邵冰雨微微有些不自在，接着转身进去了。

　　乔梁看着邵冰雨的背影又怔了片刻。

　　许婵站在旁边看着，眨眨眼。

　　接着乔梁转头看着许婵：“走，上车。”

　　说完乔梁打开后车门进去。

　　许婵也忙上车，还是坐在副驾驶位置。

　　车子启动，直奔开元大酒店。

　　路上，乔梁问许婵：“今晚还有谁?”

　　“除了你我，还有苗书记和盛县长，就我们四个。”许婵回头道。

　　乔梁点点头：“两位领导怎么想到请我吃饭呢?”

　　许婵笑起来：“这是盛县长主动给苗书记提议的，他说你晋升了，应该祝贺一下，苗书记听了连说要得……”

　　乔梁又点点头，觉得苗培龙是在顺水推舟，自己提拔的当天，苗培龙就打来了祝贺电话，又说要找个机会单独给他庆贺，既然盛鹏今天主动提，他自然是不好反对的。

　　如此，苗培龙的单独祝贺也没有必要了。

　　而盛鹏主动提议这个，似乎也带有想亲近自己的意思。

　　盛鹏此次从松北三把手晋升二把，接替了姚健的位置，想来现在应该是春风得意满心欢喜的。

　　很快到了开元大酒店，乔梁和许婵下车，许婵带着乔梁直奔餐厅，进了一个单间。

　　许婵推开门，苗培龙和盛鹏正坐在里面抽烟。

　　看到乔梁，苗培龙和盛鹏都站起来，脸上带着笑。

　　许婵笑吟吟看着乔梁：“乔主任请——”

　　乔梁进去，和苗培龙、盛鹏握手，大家寒暄一番。

　　接着大家入座，盛鹏递给乔梁一支烟，乔梁接过来点着，吸了两口。

　　然后许婵吩咐服务员上酒上菜。

　　很快酒菜上来，虽然只有四个人，但菜很丰盛，酒也很高档，还都是高度的，还上了4瓶。

　　乔梁看着苗培龙：“苗书记，咱们今晚要喝这么多?”

　　苗培龙点点头：“今晚祝贺乔主任高升，自然要喝个痛快。”

　　盛鹏道：“乔主任，人逢喜事精神爽，我知道你的酒量不小，今晚咱们开怀畅饮，来个一醉方休。”

　　乔梁有些不安：“二位领导如此盛情，我真的有些承受不起。”

　　苗培龙道：“乔主任这话可就见外了，在你面前，我和盛县长可不是什么领导，你能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是我们的荣幸。”

　　“对对。”盛鹏点头道，“乔主任，你今晚能来，真的是很赏光呢。”

　　苗培龙和盛鹏这话显然有些过谦，甚至有些夸张，这让乔梁感到有些不自在，但确实又感到了他们的盛情和真诚，暗想，如果自己今晚不好好喝，那似乎显得有些不识抬举。

　　乔梁道：“感谢二位领导对我的高看，那好，今晚我们痛痛快快喝一顿。”

　　苗培龙和盛鹏都笑起来，盛鹏接着道：“下午办完事后，我给苗书记建议今晚为你祝贺，苗书记立刻痛快答应了，说他也正有此意。”

　　乔梁明确感觉到，盛鹏这话虽然也突出了苗培龙，但同时也含蓄地流露出，今晚这饭局，是他主动提议的，显然带有向自己示好的味道，也让自己领他这个情。

　　乔梁于是向苗培龙和盛鹏表示感谢。

　　接着许婵给大家倒酒，给乔梁和苗培龙、盛鹏倒完后，坐下来道：“你们三位领导喝白酒，我要一瓶红酒陪着。”

　　乔梁刚要说可以，盛鹏接着一摆手，看着许婵道：“许主任，今晚这酒是给乔主任祝贺的，大家都喝白酒，你怎么能搞特殊?这可是个态度问题，这样显得对乔主任很不敬，不好，很不好，不行，你要和我们一样喝白的。”

　　听盛鹏这话，乔梁皱皱眉头，盛鹏一向喜欢在酒桌上灌女下属，今晚这酒桌上只有许婵一个女的，看来他不打算放过许婵。

　　乔梁看看苗培龙，他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盛鹏既然这样说了，他一时也不好表态。

　　乔梁接着道：“盛县长，你可别上纲上线，许主任喝什么随意，大家开心就好，不存在什么对我的态度问题。”

　　“乔主任，虽然你这么说，表明了你的宽容大度，但我们作为县里的，心里却还是会感到不安。”盛鹏笑了下，接着看着许婵，“许主任，你说是不是?”

　　许婵看看乔梁和苗培龙，又看看盛鹏，一时没说话。

　　盛鹏接着来了一句：“许主任，你难道不知道，女同志是不能随意的。”

　　一听盛鹏这话，苗培龙忍不住笑起来。

　　许婵也忍不住笑，又觉得盛鹏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自己也不能不给他面子，不然按盛鹏的逻辑，自己不喝白酒，不但显得对乔梁不尊重，还不尊重他这位新任县长。乔梁肯定不会这么认为，但盛鹏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里，许婵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边道：“那好，我喝白的。”

　　“这就对了，这才是好同志。”盛鹏满意道，然后看着苗培龙，“苗书记，开始吧。”

　　苗培龙点点头，举起酒杯。

　　大家都举起酒杯。

　　然后苗培龙看着乔梁道：“乔主任，你这次晋升为市委办副主任，这是安书记栽培的结果，也是你自身努力的结果，我们大家都由衷为你感到高兴，今晚这饭局，只有一个主题，为你祝贺!”

　　“对，祝贺，热烈祝贺。”盛鹏附和道。

　　许婵也笑着点头。

　　乔梁道：“感谢苗书记、盛县长和许主任的一番盛情真情，其实我觉得，今晚这饭局，应该有三个意思。”

　　“哦，乔主任的意思是……”苗培龙笑看乔梁。

　　盛鹏和许婵也看着乔梁。

　　乔梁道：“除了刚才苗书记说的为我祝贺，另外两个意思，一是祝贺盛县长荣升，二是祝贺苗书记有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好搭档。你们说，是不是?”

　　听乔梁这话，大家都笑起来，苗培龙不由点头：“对，乔主任言之有理。”

　　盛鹏觉得乔梁这话很中听，特别是他说苗培龙有了称心如意的好搭档，这话可是当着苗培龙的面说的，显然更有意义，这意义不仅只对苗培龙，也对自己。